臧夏出去探听了一番,说晚间还是程婕妤侍奉在涵元殿,本是想让云蓝好好安歇,不要再想着上赶着去涵元殿求见了。
云蓝听罢,心中却残存着挥之不去的酸楚滋味。
躺在床上,拿厚厚锦被裹了一层又一层,夜里,不知是白日吹冷风吹的,还是在明光殿门前站的,身子格外酸胀难受,且发烫。
咳嗽得也更厉害。
臧夏见她咳得几乎脸色惨白,几乎要哭了:“世子妃睡过一夜退了热,白日去涵元殿回来,夜里就又烧起来,这样……可怎么好……。”
云蓝掩着唇角,乌浓的眼眸望着帐顶,只宽慰似的笑了笑:“明日大抵就好了。”
怎知接着两三日,云蓝早上去涵元殿,崔琰仍不见她;到下午或者晚间,宣她过去,却又只让她在明光殿的门口候着。
眼望那条青玉案侧的妃子这几日来来去去换了不下四位,旁人在侧言笑晏晏,她却只能眼巴巴望着,愈发觉得真相如自己猜想那样。
正这时,门外忽响起开门声,徐不疾是有她小院子钥匙的。
云暮面色中不自觉带了期待和欣喜,她骤然起身向外迎去,布布便滚落在地,不满的发出叫声。
“此时断不可声张,你有时间便来这里寻我吧。”
崔琰指尖落在那一叠身契盯上的一张纸片,理一理衣袍,神色坦然。
说罢起身向院外走去。
只同徐不疾擦肩而过时,眸色深沉,无声唇语。
第64章要挟
云暮也未曾想过,不愿走的竟然是徐家。
“我自来雁州,便是为了熟悉家中生意,我们家自来缺一个货栈,只能靠二叔亲自跑,如今我父亲得了位世叔给的大单子,眼见着有长线生意,便更不愿走了。”
徐不疾自己并不是个十分热衷赚钱的人,自小不缺钱,也算是锦绣堆中长大的。
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这句话在他父亲身上应验了个十成十。他的父母并非不睦,但若是相看两厌,他的母亲便不会在日复一日的在挂念和等待之中早死。
此事同哪家人都好说,但唯独同徐升泰不好明说,因为徐不疾知道,但凡同他说出真是的原因,那他是一定会借机来讨好些什么人的。
可崔琰的神色却幽晦莫名,淡淡说:“错就是错了,云蓝,朕不必你为朕找什么理由开脱。”
他顿了顿,在云蓝怔愣的目光中,复又问她那个问题:“云蓝,为什么瞒着朕?莫非你心中觉得,朕知道了,于你不利?”
云蓝忙解释说:“不是!臣妾只是想着,世子事务繁忙,些许小事,不必打扰世子了。”
他眉头却是深深一蹙。
云蓝心慌意乱,望着他,烛光乱颤,叫他投下的影子也胡乱摇晃。
眉如墨裁,眼如点漆,但这般直直地看着她,仿佛要洞悉她心底似的。
好半晌,他才收回目光,冷峻的神情逐渐消融,唇畔勾起了一点弧度,说:“原是如此。下回不可再瞒着朕了。”
云蓝应了声,谁知他说着,将药碗端到她的嘴边,动作还有点笨拙:“……朕喂你喝药。”
云蓝哪里敢让他喂,何况,若是喝不下吐出来,吐在他的身上,……不堪想象,她立崔要伸手接过来,惶恐说:“臣妾……自己喝。”
崔琰他不怎么会照顾人,也不怎么会哄人喝药。
他端着碗,不让她拿,生硬道:“张嘴。”
云蓝只得乖乖张开嘴。
他一只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忽然捏住她的鼻子,在云蓝诧异的时候,把剩下的半碗药灌到她口中。
呼吸不及,药汁已咕嘟咕嘟全都咽下去,他才松开了捏着她鼻子的手,把药碗搁在一旁。
云蓝被呛到一口,咳嗽起来,崔琰又十分生疏地给她顺了顺后背。
她受宠若惊,身子绷得很紧,脸上不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触碰,还是因为发热,烧得很厉害。
她听他静静笑了笑道:“朕小时候也怕喝药。皇姐就用这个法子。捏着鼻子,就感受不到苦味了。”
云蓝鲜少听到他提及小时候。
他母亲是荆楚世家萧氏之女,先帝的贵妃,出身高贵但不得宠;他八岁就离京去了封地。
三年以来,她知道他与他姐姐——赵国长公主崔墨真关系还算亲密,但除了长公主,其余的人,似都很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