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蓝自是不知道自己引来了那么多风言风语,只老老实实的跟在张恺后头。终于不知绕了几个弯两人走到了崔琰的书房前。
“云蓝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在下进去通传一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和崔琰见个面要这么麻烦,云蓝还是点点头,她走到檐下收起伞,倚靠在柱子上开始赏雨。
以前住在小树林里时云蓝最讨厌的便是下雨,下了雨她无法出去采药换钱不说,天气还会变冷,捡的木头也会变潮。每次梅雨季节她的日子都分外难熬。
现在她不用像以前那样为生计而发愁了,才发现原来下雨时的空气是这么好。
这边张恺出来和她说可以进去了,她便跟着张恺走进屋内。
刚进屋她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这种味道在她捡到崔琰将他收拾干净后也闻到过,不过后来这种气味便慢慢消散了。
如今又闻到这种味道云蓝不禁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刚捡到崔琰的时候。
然而富丽堂皇的内室和书桌后坐着的身着华服的人都在提醒她那都是过去了。
张恺行了一礼:“殿下,云蓝姑娘到了。”
云蓝见张恺行礼后便离开了,想起崔琰如今是太子正纠结自己要不要行礼时便听到上头传来一声严厉的声音。
“你脸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琰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一般,他先是诧异,后转为嫌恶,让云蓝想到了他刚醒来看到自己身处于简陋的茅草屋时也是这种神情。
看着崔琰一脸嫌弃的神情,云蓝摸了摸自己的脸:“芍药故娘给我用了一些胭脂水粉。”
然而崔琰根本不记得芍药是谁,他皱眉道:“打盆水把她脸上乱七八遭的东西洗掉。”
很快便有侍女打了一盆温水上来,另有一个侍女拿了帕子沾水要将云蓝脸上的东西擦掉,却被云蓝拿走了帕子。
“我自己来就行。”云蓝不习惯被别人碰触,自己拿起帕子开始慢慢擦拭脸上的妆容。
芍药花了好长时间给她化的妆,自己连看都没看一眼便要擦去。云蓝原本还觉得可惜,可她看到帕子上五颜六色的水粉时,她似乎有些理解为何崔琰会是那种表情了。
云蓝:“……”原来她刚才是顶着这么多颜色走了一路吗?怪不得别人都看着她还小声议论。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看到侍女们都退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云蓝感到有些紧张。
“你是不是忘了孤找你来是干什么的了?”崔琰面无表情的看向云蓝,面前的女孩刚擦洗完的脸上还透着水光,眼里写满了心虚。
其实崔琰这几日并未感觉到身体有何不适,连之前隐隐作痛的腿伤如今也陷入了沉寂。加上这几日事务繁忙,他自然就将云蓝之事抛入脑后。
直到今日张恺问他近日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他这才想起来府里还有一个带回来的医女。
只是他事务繁多忘记了这件事也就罢了,她一个拿人银钱为人做事的人也如此不上心是怎的一回事?
云蓝避开崔琰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神,讪讪道:“你也没说让我来啊。”
她按月拿钱,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锦绣堂门口又都是重兵把守着,她哪里敢独自出去呢?
“难道领月钱的时候也要孤送到你手上吗?”崔琰飞来一记眼刀。
听他提到钱,云蓝心虚的看向地面不敢再说话。心里却一片怒火,她看崔琰是阴阳失调、肝火旺盛,是该找个医师好好看看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个脾性?云蓝不禁腹议,却没忍住将心里话小声说出来了。
崔琰自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但是却明白她是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便道:“有什么话说大声点。”
云蓝自是不敢将刚才话说给崔琰听,只好道:“你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喊我来便是了,平时若是无事我在这里岂不是碍事?”
“你可知在京城的时候,宫里的太医是每日都要从宫里到太子府为孤请脉的?”崔琰幽幽道。
“你是说我每日都要来给你诊脉?”云蓝震惊,当初她答应崔琰的条件是因为她知道崔琰道伤早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钱多事少,这种事她能不答应吗?
可如今若是每日都要来给他诊脉……果然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就算有也轮不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再次见到崔琰之后,他总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云蓝每次见到他都觉得紧张。
“你不愿意?”崔琰挑眉。
“愿意,愿意。”云蓝连忙答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和崔琰废话了那么久,不但没能快点回去反而还得了个每天都要干的活。云蓝气结,加上她还想着赶紧回去吃晚膳,便道:“你把手伸出来吧,我来给你诊脉。”
按理说诊脉分为望、闻、问、切四步,云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自然跳过了问的步骤,直接上手去诊脉。可还没等她碰到崔琰的胳膊时,对面便又找起了茬。
“你就让孤的手就这么放在这桌子上诊脉吗?”
以往太医们诊脉都会放一个软垫在桌子上,软垫上再垫上一层柔布。可是云蓝是野路子出身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她扫视了一下四周,眼见之物不是笔架就是砚台,没一样是看起来能垫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