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轻咳一声,又恢复了平日里威严的形象,问道:“你们来时可有遇到晋州牧的人?”
“回殿下,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并未打草惊蛇,只是我们人少势微,且来的路上多少有些动静,难保晋州牧的人没有注意到我们。”
看来此时还没有完全安全,崔琰微微蹙眉:“如此此地不宜久留。”
“正是。”张副官命人将早前备好的马车牵来,“还请殿下尽快离开此地,赵小侯爷的兵马昨日夜里已进入晋州,正在赶来的路上,等小侯爷到了才算是安全了。”
崔琰点点头:“幸苦你了。”虽然他在信中叮嘱让张副官联系赵信让他前来,但赵信昨日便到了晋州,想必是张恺早就在收到信之前便联系了赵信前来。
崔琰被张恺扶上马车,却在马车帘掀起时犹豫了。
云蓝还没有回来。她还在山上砍柴等着回来给他做饭煎药。
“殿下?”张恺不禁疑惑崔琰为何停下,是否还什么吩咐。
被提醒了一声,崔琰摇摇头,他吩咐道:“屋里还有我一个腰扣,给我拿来,我们走。”末了又嘱咐了一句,“拿完把门关好,别让狗跑了。”说完便进了马车。
随着马车的门帘被放下,云蓝的茅草屋消失在了崔琰的视野里。
张恺没有对崔琰不寻常的反应和吩咐多想,亲自去屋里将崔琰的腰扣拿走。那腰扣虽然已经被人扣去了一部分金饰品,但毕竟是皇家规制的东西,在云蓝破落的茅草屋里显得格格不入。
就算是一个破损的腰扣也是皇家的东西,遗落在此确实不合适。多年的经验让张恺下意识地以为崔琰只是单纯的心思慎密罢了。
飞飞看到眼前的门被关上,那个陪伴了他和主人半个多月的人跟着一群陌生人离开,他的气息逐渐在茅草屋里消散。
飞飞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正如他无法将看到的事情转述给他的主人。所以,他的主人回家后注定只能得到伤心和疑惑。
云蓝每次捡柴火都会从半山腰开始沿着下山的道路捡,这样到山脚时她便差不多可以捡满一筐,然后用不了多久便能回到家。
还有半筐云蓝便能将背篓捡满了,正当她打算坐下歇一会时,她突然远处大约是自己家的地方群鸟飞散,像是有什么人突然闯进那边引起了骚动。
难道是有人寻来了?是之前她看到的在村子里搜查的人还是崔琰的人?
一股不安涌上云蓝的心头,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觉得自己应该赶过去看一下。她不顾身体上的疲惫背着半篓木材向山脚赶去,不知为何,越是靠近自己家云蓝的心里越是慌乱。
赶到家门口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一片杂乱的脚印和痕迹,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注意到车辙。
云蓝看到茅草屋的屋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她走的时候虽然将门虚掩了,但并没有将门外的门闩插上,但此刻茅草屋的门闩已经被从外面插上了。
云蓝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已经沉到了深深的海底一般,她打开门的手不禁有些颤抖。
“飞飞……”门后空无一人,只有小黄狗如每日一样上来舔舐主人的脸颊,只是无论他怎么舔也舔不尽主人脸上的眼里。
彤管一直跟着站在一侧垂首,闻言也并不说什么,只是略略福身。
她出了月子没多久,便进了安国公府,因着不卖身不喂奶,晚上还要回自己家,所以阖府上下只称她娘家姓氏,呼作王娘子。
“不过这时常发烧本就不容易注意到,也不知是怎么带出来的,许是天生的体质问题,还是要多留心。”
崔琰刚要点头,便听到沉默了许久的王娘子忽然开口,
“或许是随她阿娘。”
第50章足钏
见惯大户人家阴私,章院正十分有眼色的留了药方,只推脱说有夜值,起身拱手离去了。
只剩崔琰静静坐在念念床头,许是因着仍有些烧,年年白嫩得如豆腐一般的小脸上翻着淡淡的粉,睡得极沉,纤长浓密的眼睫鸦翅般垂下,时不时轻轻颤抖。
“她……也常常发烧?”
崔琰近乎自虐的明知故问,因为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才发现她的身子这般孱弱。
芍药正在兴头上,猛地被打断了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故而试探着问道:“不知殿下找云蓝可是有什么急事?能否稍等片刻容她梳洗打扮一下?”
“殿下说了让云蓝姑娘即刻前去。”如此就是不行的意思了。
云蓝拍拍芍药的手让她等自己回来再一起吃晚饭,自己便拿了把伞跟着张恺出去了。
等走到半路云蓝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照镜子看芍药将自己脸上化成了什么样子。不过芍药人长得美每日打扮的又好看,应当手艺是不错的。
然而云蓝并不和芍药同住一屋,且每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每次去芍药屋里时她早已梳洗打扮好了。
所以她并不知道芍药每日的妆容都是出自她身边的侍女之手,而她本人的审美堪称艳俗。
云蓝跟着张恺弯弯绕绕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许久没出锦绣堂此时出来自是好奇,不由得向四处张望。而往来行走的奴仆侍女尤其是崔琰从京城带来的那些人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跟在张恺后面也好奇的打量着云蓝,甚至有的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崔琰行事隐蔽,但毕竟离开了两日之久,所以府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半夜急忙忙的出去,等回来时什么都没变只是多了个医女一起同行还是从殿下的马车上下来的。众人皆在暗地里八卦不知此女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