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信交给镇子上的信客,还特地叫了最贵的信客——反正钱都是从云蓝应得的银子里扣的,若是到的快些说不定云蓝收到信就快些,届时他便能再多捞一笔银子了。
王六心里美滋滋地打着自己的算盘,却不知此信到了收信人手中便被连夜由密探送入了州牧府,而最终接到信的就是张副官。
虽然是留痕差的炭笔在粗糙的草纸上写下的字,但张副官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是太子崔琰的亲笔信。
“太好了,殿下还活着!”张副官连夜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了几分,连黑眼圈此时都显得发亮了。
晋州牧当日邀太子去秋狄,用的是猎晋州独有的花豹的由头。那花豹地处晋州偏远处,当时他们一行人车马浩荡的走了两天,而听说送信的是最贵的信使、速度最快,想来信已经寄出来一天有余了。
若是此时出发,最快一天应该就能到达太子所写的地方。
此时已是危急之时,越快找到太子他们这一行人就越安全。张副官思及至此,当下便决定立刻出发。
还好王店村和禹州都位于晋州的西南方向,加上此时他们的消息比晋州牧得来的要早,还是有机会安全归来的。
送信的密探当即领命,消失在房中。张副官又叫来一人,按照崔琰信中说的那样让那人扮成自己的模样留在州牧府稳住州牧的人,免得让他们起了疑心,自己则换成他人的打扮暗中带人向王店村夜袭而去。
信送出去已经三天了,崔琰还没等到他的人,内心的焦急已经开始浮现在面色上了。
云蓝看到崔琰如此内心也是明白了七八分,但就像崔琰说的那样她从来都不会过多地过问崔琰的事情。
其实不止是崔琰,换成其他人云蓝也会如此对待对方。或许是天性如此也或许是之前被村子里的人赶出来伤透了心,崔琰这两天观察发现云蓝虽然将他照顾的很好但是内心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炽热。
他之前并不在意这个女孩,只觉得她是有自知之明才有分寸感,可现在看来她只是习惯不与人深交罢了。
云蓝虽然没问但也是有些心急的,毕竟崔琰能早一天被他的家人接走,她就能早点拿到钱。
“你别急,那信应该已经寄到你家人手上了。”云蓝安慰崔琰,也是在安慰自己。
崔琰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孩语气中的笃定:“你是不是又给那个送信人额外的钱了。”
他的语气带了一丝责备和严厉,明明之前他要掰掉腰扣上的金子时,她说了送信是不要钱的。
不知道为什么,花的是自己的钱云蓝却有一种被人抓包的心虚感,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到崔琰又道:“花了多少?”
“二两银子。”
送封信二两银子?崔琰不禁皱眉。
就这样还想自己出去,怕是出了这林子被人卖了都还在替人数钱。有了钱是能过的好不错,但只有钱便会成为危险。
云蓝午间做饭时发现她之前在树林里捡的柴火已经所剩不多了,山间的天气多变,所以一有机会她便会捡些干柴来。只是最近家里多了一个人,每日还要煎药给他,柴火的消耗自然就变快了。
看着今天天气不错云蓝准备上山再捡些柴火,不过落柴不多,大部分的柴火都是她砍了树回来劈的。是以除了采药用的背篓她今天还多带了一把斧头。
云蓝将斧头放进背篓里,和崔琰告别:“我去上山砍些柴火,天黑前就回来。”
然而崔琰没能等她回来。
等云蓝走后大约一个时辰,崔琰便听到一阵细微的震动声。
若是一般人可能就没听到或者不会在意,但崔琰从小便学习骑射,也经常去军营里看将士们演练。是以他瞬间便意识到了,这是有人在骑马朝这边袭来。
来的人可能是他的人,也可能是搜查他的人。崔琰拿出藏起的匕首,埋伏在门后。茅草屋的门关的并不严丝合缝,崔琰可以从门缝中窥探到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若不是他此时腿脚不便,跑到山上或许生机更大,只是……
旁边的飞飞听到动静也从地上爬起来,一副警戒的模样,崔琰看到不禁苦笑一声:“看来只有我们两个并肩作战了。”
生死,便看此时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崔琰终于看到了来人的模样。
最终还是张副官先带人找到了云蓝的屋子。
崔琰看到来人是自己的副官松了口气,将匕首慢慢放下,打开房门。
等他打开了门,张副官看见失联已久的太子立刻下马半跪在崔琰面前道:“属下来迟,请殿下恕罪。”
“起。”崔琰虽然落难这么多天心里略有不快,但也深知造成这场面的罪魁祸首是谁。张副官跟随他多年,怕是他失踪这么多天最心急的人之一了。
这边张副官也不扭捏,立刻起身,一旁早有随从递上了太子规制的衣袍,他拿起外袍批在崔琰身上。
正当他替崔琰将外袍上的带子系好时,飞飞不知对方是友非敌,或许是对方人太多这小黄狗也没见过这阵仗,正向张副官身后的一众士兵狂吠。
那士兵平日里厮杀惯了只觉得这狗吵闹,更怕它引来不该来的人,当即便想拔出刺刀,却被崔琰看透了心思,呵道:“不要伤他!”
崔琰唤飞飞过来,让他进屋,转眼便看到张副官的表情中带了一丝惊讶,毕竟他平日一向杀伐果决,并平日里打猎用的猎犬也从不多看一眼只当它们是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