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纳闷地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容时一手遮住我的眼睛,一手握住我的手指贴到他毫无血色的唇瓣上。
他像是在竭力忍住什么,我抬手用力拨开容时的阻挡。
然后我看到,这个从来都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原来早就红了眼眶。
「……」
我的心因为某个荒谬的想法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凉。
但是我仍然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对容时笑笑道:「督主,若再不去可真的就怠慢客人了。」
好久,久到我以为容时今天也许真的不会去见客时,他才终于松了口。
他说:「好……」
容时嘴唇颤抖,握紧我的手慢慢垂落至身侧。
他牵着我走出去,因为不和礼数,我们所过之处,内侍皆纷纷低头视而不见。
内院到东厂外厅的走廊,两年前我第一次走就知道不短。
我素来懒惰。
容时在,我亦步亦趋。
容时不在,我足不出户。
往日我总是嫌弃这条路让我走得脚酸。
今日风雪扑面,通身刺骨冰凉。
我看向容时,白昼之下,他是我眼中唯一一点晕染开的墨色。
我心里忽然没由来希望这条长廊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可是希望,终究是希望。
礼部侍郎梁遇才看见我的第一眼,整个人便腾地一下直接慌忙站了起来。
梁遇才嘴唇上方两须颤抖:「世子殿下所指之人……便是她?」
容时不作声,却任由梁遇才将我拉至身前细细打量。
六十来岁的老翁目光精亮,像对待一件仿真赝品不住点头:「像,太像了……」
他喟叹道:「宫中一众妃子里,那齐妃像晏氏女郎五分便能得皇上恩宠不断,世子找来的女郎老朽乍一看还以为是那人死而复生,就算细看不说一模一样,但像足七八分绰绰有余。」
寒意从指尖一点点渗透。
我讷讷轻声问道:「为什么说他是世子?」
梁遇才看了眼容时:「世子没告诉她吗?」
我顺着梁遇才的目光看去,容时默默握紧了手指,骨节发白。
他眉眼淡漠,没有血色的唇角嗪出抹嘲讽:「有什么必要吗。」
梁遇才抚须摇头:「世子此言差矣,既然她是我们这边的人,自然还是得知道点我们的事为好。」
他在我和容时之间微妙的打量了下:「不过……既然世子不愿意说,那便由老朽来告诉她吧。」
梁怀才对我道:「小女郎,你且听好,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么东厂督主,他乃我大邺靖安侯嫡子,李怀瑜。」
大邺,前朝倾覆之名。
天旋地转,我喉咙干涩:「所以你们要我做什么?」
梁遇才道:「自是派你入宫接近皇帝,助我大邺复仇之计。」
我问容时,我问他:「他所言是真是假?」
容时不答。
我亲自走到他面前。
我抓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问他:「他所言,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