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宫,我撑不起任何精力去应付宫中宴席,神色恹恹地坐在那儿,看着满殿觥筹交错。
皇后的侄女更是献舞一曲,惹来诸多夸赞。我落坐在下首,却怎么也融入不了这样的场面。
梁予白在皇后和她父亲岳老将军的撮合下,封了那岳家侄女儿为美人。
我由胃中涌起一股恶心之感,便连招呼都顾不上打,转身离开了这个让我处处不适的宫殿。
到最后,赝品不也要了吗?
翌日醒来,我便经受了一个天大的「喜讯」,我有孕了。
宫人欢欢喜喜道:「娘娘,昨儿晚上,陛下陪了您一夜,知道您有喜了,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清从旁端着碗牛乳来,催赶了一众宫人后才小声道:「殿下身子感觉如何?要不要再传太医来看看?」
我撑着坐起身,接过碗来喝下,问道:「太医诊脉时如何说的?」
云清淡淡道:「说殿下已有月余身孕,尚且安好。」
我望着云清如今还是坚持称呼我为殿下,沉沉道:「云清,你是我的奴才,可还记得住?」
云清脸色微变,随即跪到地上恳切道:「奴婢知道,殿下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定是要处处以殿下安危为准的。」
我闭上眼,口中残留的牛乳,只让我觉得酸涩难当。
梁予白是真的很看重我腹中那尚未成型的孩子。
每日处理完繁重国事,总是要来我寝宫中听我的肚子。
明明已经同他说过,太早是听不到的,偏偏他不信邪。
「朕听见动静了!让朕再听听,好像真的有!」梁予白抱着我的腰,耳朵贴在肚皮上激动起来。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道:「那是我在克化晚膳的动静,不是孩子。」
梁予白却不肯信,偏要误认成孩子在动。
「生出来,若是儿子,朕便立他为储。」梁予白这储君之位的承诺给的,仿佛是在卖白菜。
我听得却是心头一跳,堪堪稳住心神又状似无意道:「若是女儿你便不喜?」
「若是女儿,那就养的如你一般精贵。但朕还是希望是儿子,这样,你也不必再受第二次的孕育之苦。」梁予白道。
他这是何意……我心中已有猜想,却不敢宣之于口。
我于宫中安安稳稳养胎到初夏,期间皇后也来看到两趟,言语之中,无非是敲打我不要占着盛宠,恃宠生娇。
我冷眼看着皇后由最开始那个,还挟带着一股武将风骨的模样,直至今日,已然全身心投入到分走梁予白宠爱的后宫争斗中来,觉得后宫果然是葬送所有女人本性的地方。
「皇后娘娘贵为国母,都劝不动皇上,臣妾又怎么会比皇后娘娘的话,更有分量呢?这份责任,臣妾承担不起。」我不软不硬顶了回去。
皇后冷笑道:「你可别太过猖狂了。」
我自认一贯和气,实在也不想承她这句猖狂,扶着后腰起身,恭送皇后离开。
我躺在床榻上辗转一夜,实在难眠,起夜想要饮水。
云清进来伺候,看着我喝水后,小声道:「先生那里,准备起义了。」
我捏着茶盏差点儿滑落洒到身上,这下彻底是睡不着了。
云清口中的「先生」,其实是我三皇兄,李恕。
10
几位皇兄中,大皇兄最是喜欢骑马猎鹰。二皇兄同父皇一般,爱那些诗酒茶花同美人。独我那三皇兄,性子安静随和,喜好看书,待人平和。
宫人们时常偷偷称他为「先生」。
「若是能赢,早先也就不会破城了。」我的话语颇为现实。
云清脸色青红交加,却依旧倔强道:「殿下怎能不信?若非殿下就这样甘心委身给那等粗鄙之人?那可是灭国仇敌啊!」
我紧锁着眉,和云清互不理解体谅。
那日跳城楼,我自觉已经算是对李氏血脉拼尽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