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谢钊住的院子里,我听到房间传来些声音。
「公子,您都烧成那样了怎么能不吃药呢?」
「烧已经退了。」
「公子,大夫说了,这药得吃满一个疗程的。您就别犟着了,把这碗药喝了吧。」
「不喝,出去。」
谢管家忍俊不禁对我道:「公主见笑了,我家公子生了病就像个孩子似的,不爱吃药。」
房门没关,我就直接走了进去。谢钊身着中衣,披了件外袍靠在床头,冷着一张俊脸同床边的小厮僵持着。小厮急得团团转,恨不能将手里那碗药给他家公子直接灌下去。
「太傅这般模样要是叫太子瞧见了,他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服你的管教。」
谢钊转头看到是我,苍白的脸上竟浮起两分红晕,他轻咳两声道:「公主恕罪,臣人在病中,不便行礼。」
我从那小厮手中接过药碗,举到谢钊面前:「生病了就乖乖吃药。」
谢钊对那小厮道:「谢七,你先出去吧。」
谢七和谢管家一同退了出去,绿萝见状,也跑去了外间呆着。
谢钊盯着我手里那碗黑漆漆的药汁,良久他叹了口气:「公主先将药放下吧,臣一会儿就喝。」
「不行,现在就喝,药凉了就更难以下咽了,」我又往他面前凑了凑,「难不成你想要本公主喂你?」
谢钊面上一僵:「公主不可,臣喝就是了。」
我满意地看着他将一碗药喝到见底,突然想起了我哄萧景辰喝药的场景,竟脑子一抽抬手拍了拍他的头:「这才听话。」
实在是生了病的谢钊太没有攻击性了,头发没束,衣服也没穿板正,怎么看都好欺负。
「公主,不要像拍狗一样拍臣的头。」谢钊垂眸,「公主来找臣所为何事?」
我尴尬地缩回手摸了摸鼻子:「无事,只是听裴洺说你病了就来看看你,毕竟你也是好心救我才会如此。」
「公主向来宅心仁厚,对谁都这般好。」
「哈哈,也没有啦……」
「公主,臣听闻小裴将军不日便要回西南驻地,公主也差不多该回宫了吧。」
嗯?如果裴洺要回军中了,那皇兄不就打不了他的主意了?如此甚好。
「既是如此,我确实不便再叨扰了。正好过几日是太子生辰,我回宫给他办生辰宴去。」
谢钊脸色有些变了,我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正要再关切两句,他却道:「公主,您也看见了,臣的身体已无大碍。臣喝了药有些犯困,就不留公主在府中用膳了。」
就是赶我走呗。
我才同他说几句话,就这么不耐烦了。
反正我已经预约了将军府大厨的烤猪蹄,还不乐意在你这吃呢。
我叫上绿萝,气冲冲地离开了谢府。
太子的生辰宴其实不用我来操心,主要是皇嫂一手操办,我也就关心关心吃食。
当我带着生辰礼到东宫时,萧景辰一头扑进了我的怀里,硬生生挤出了几滴鳄鱼泪:「姑姑,你终于回来了!你看看孤,孤都被太傅折磨得瘦了!你一定要替孤报仇,你做点心给太傅吃!」
「……」
念在今日是他生辰的份上,我只是将他手感极好的小脸狠狠蹂躏了一番就松开了他。
萧景辰在我这里没讨着好,转身投入了他的「狐朋狗友」陈子祎的怀抱。
如果我知道接下来陈子祎会撺掇萧景辰干出什么蠢事,我是绝对不会容许他俩在那里嘀嘀咕咕所谓的「论把太傅变成姑父的一百种方法」。
太子生辰宴的宾客并未请那么多,大多都是些近臣,算半个家宴。
皇兄竟特意将裴洺留在京城到现在。他悄悄指了指裴洺,然后一个劲儿地朝我挤眉弄眼,那表情仿佛在说——
咱今天就把事儿定了如何?
我假装没看见,低头拨弄盘子里的糖醋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