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来小厮吩咐下去,很快,一个风姿绰约、容貌姣好的女子抱着古琴推门进来。
女子还未说话,陈子祎就道:「弹一曲《凤求凰》吧。」
女子款款行了个礼,便坐下开始拨动琴弦,葱白手指在弦上划过,很是赏心悦目。我不通音律,却也觉得她弹得十分动听。
一曲作罢,陈子祎抢先一步鼓掌夸赞道:「此曲当值千金。」
那女子又起身行了一礼,柔声道:「公子谬赞。承蒙各位贵人厚爱,妾喜不自禁。」
此话一出,几道视线齐齐被她吸引。倒不是她说错了什么,而是她的声音,竟与我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说话语调不同。
陈子祎摇着手中的折扇,笑得花枝乱颤。
裴萱低声对我笑道:「阿越,她说话好像你在撒娇。」
我掐她的腰:「本公主从不屑于撒娇。」
陈子祎问那女子:「姑娘叫什么名字?」
「妾名唤钟念念。」
我感觉身边的谢钊又抬眸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
在陈子祎的要求下,钟念念又弹了好几曲,直至散席。
听曲儿确实助兴,我一不留神竟将一壶果酒都喝空了。裴洺说得没错,喝得太快确实有些上头,我感觉自己神志还算清醒,脚步却已经虚浮了。
裴萱也爱喝那果酒,她酒量比我差多了,此刻抱着裴洺的手臂摇头晃脑。
我嘿嘿一笑,学着她的样子抱住裴洺的另一只手臂,她说什么我便说什么,她叫哥哥我也叫哥哥,鹦鹉学舌煞是有趣。
裴洺被两个醉鬼挤在中间,无奈地伸手艰难地揉了揉我俩的头发。
我听到谢钊在一旁淡淡道:「小裴将军,这于礼不合。」
而后我被人扯开,由于没站稳,又落入一个好闻的怀抱。是清冷的檀木香,我很喜欢,于是我抬头,朝着怀抱的主人甜甜地叫道:「哥哥——」
陈子祎「噗嗤」笑出声,道:「太傅,这于礼不合。」
谢钊身子一僵,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推开:「公主,臣送您回宫。」
我一听,赶忙挣开他的手,脑子晕晕乎乎地就想跑。可这是在甲板上,画舫还没靠岸,我能跑哪去?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跳进了水里。
寒凉的湖水让我打了个哆嗦,彻底清醒了过来。甲板上的人慌乱不已,我看到一袭白衣的谢钊难得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他毫不犹豫地随我跳了下来。
我水性极好,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谢钊不会水,这是他跳入水里以后我才知道的。
我很怀疑,他自己也是才知道这件事的,不然就是喝酒喝昏了头,否则一向运筹帷幄的太傅如何能做出这种傻事。
本来我轻轻松松就能游上岸,这下还得拖个谢钊。裴洺被裴萱缠着动弹不得,陈子祎是个旱鸭子不敢动弹,随行的几个会水的小厮跳下来帮我把谢钊捞上了岸。
谢钊呛了不少水,脸色很白,几缕湿透的墨发贴在额前,薄唇泛紫:「臣惊扰了公主,望公主见谅。」
「无妨。你快去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才是。」
我跟醉风阁的老板要了套衣服就近找地方换了,出来时谢钊已经离开了,我就随裴洺裴萱回了将军府。
第二日裴洺回来说,谢钊生病告了假没去上朝。回过神来时,我已经遣人提了补品站在谢府门口了。
真要命,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呢。
绿萝上前敲了门,开门的是个老管家,知晓了我的身份和来意后,和蔼地将我们迎了进去。
「谢管家,太傅他身体可有大碍?」
「劳公主挂念,我家公子无碍,只是受凉烧了一宿,今早已经差不多退烧了。」
我点点头:「那就好,我带了些补品来,管家你给太傅炖了吧。身子那么差还逞能,合该好好补一补。」
谢管家让人接过,对我道:「也是怪了,虽说公子小时候会凫水,但自从他的生母落水逝世后,他就不太敢下水了。昨儿个他湿透了回府,真是吓了老奴一跳。」
「啊,是这样啊,」我心虚地别过头,「我去看看他。」
谢府不算特别大,仆从也不多,走了一路,只看见一些家丁和老嬷嬷,连个年轻的丫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