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的铁锨径直垂落在地,发出咣当的声响。
太子从袖中拿出来一封信,递给我。
信纸已然泛黄,想来有些日子了。
是傅沭的字迹。
「谢二:
此次北去,凶险难料,不知何日才能得归。
你我筹谋多年,而今大事既成。朝中清明,国泰民安。母亲康健,公府鼎盛。今当远离,京中无所念。此生难舍,唯有阿筠。
她看似温和,实则固执。此番若我能凯旋,必要回来守着她。可若战死他乡,马革裹尸,烦请你为我照看一二。
张京、谢致此二人家世、人品皆为上乘,必要时可为她相看。
傅沭
成德一年春拜上」
笺纸掉落在地。
我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我管太子借了一匹马。
君子六艺,我从小便会。
从京城到洛口的地图,傅沭离开了多久,我便看了多久。
阿沭,疾病缠身,你现在很难受吧。
不要怕。
再等等。
我马上就到了。
这回并不是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我与你并肩作战。
18
军中的情况也并不好。
庆幸的是患病官兵都已经被隔离了起来,避免了大面积感染。
把新帝让我带来的药方交给军中御医后,我便去寻傅沭。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除却每日有人把饭送到门口外,其他人不许进出。
我敲了三声门。
傅沭漠然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放在门口即可,我等会去取。」
他把我当作送饭的人了。
我管值守的侍卫要了纸和笔,给他写了一句话:「我不要张京,也不喜欢谢致。我只想要我的阿沭快些好起来。」
将这封信放在傅沭门口后,我便静坐在窗户旁,等待傅沭的反应。
没过多久,门开了条小缝,一双手从里面伸出来。
那双曾抚过我发端的手,此时长满了黄豆粒大小的疙瘩。
我鼻尖一酸。
屋内,伴随着浓咳声,传来傅沭喜出望外的声音:「阿筠,是你来了吗?」
他喃喃自语:「还能再见你一面,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