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少女掀开轿帘问:「阿晏,你随本宫回映日殿可好?」
青年拒绝道:「奴才是皇上的人,只临时负责保护公主,其余时候不敢擅离职守。」
三日后,少女在宫中独处时碰了头。
半月后,少女独自在太液湖喂鱼时落了水。
一个月后,少女独自在御花园游玩时伤了手。
看着表情无奈的青年,少女笑颜明媚,道:「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回忆的漩涡将青年的面容卷入黑暗,吐出一张严肃的面孔。
「你说什么?」身着龙袍的男子很是愤怒,「你身为公主,享万民供奉,不为万民着想,只顾自己享乐,皇后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少女满脸泪痕,哀求道:「父皇,求您。」
男子失望道:「宝安,后宫中只有你一位公主,是大家宠得你忘乎所以了。你回映日殿吧,和亲一事已定,不是你不想嫁就可以不嫁的。」
「父皇!」
我陡然睁开双眼,沉重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清晰,痛苦的恳求声似乎还在耳边挥散不去。
「娘娘可要喝杯水?」紫萝的睡眠向来浅,忙从榻上起身,扶起我。
清凉的茶水将我从梦境的余韵中拉回现实,当下我睡意全无。
我披上外衣,见庭中月色空明皎洁,便让紫萝陪我走走。
凉风习习,我看着高高的宫墙,轻叹一声:「紫萝,你说,我这辈子还能逃离这儿吗?」
紫萝抿着唇,「娘娘,您不若想点开心的事宽宽心,奴婢实在担心您的身子。」
开心的事吗?我的思绪飘远,似回到甜美的梦。
「不知道何时能去玉荣寺一趟。」我摸着腕间,「不过去了怕是也无用。」
紫萝叹口气,紧紧地扶住我,问:「用不用奴婢代娘娘走一趟?」
我摇摇头,「不用了,既无人递信,想来他应该生活得挺好,毋需再去打扰了。」
忽有脚步声靠近,我和紫萝皆是一惊,转身一看,是个守夜的小太监。
「原来是娘娘和紫萝姐姐。」小太监点头哈腰的,「奴才还以为进了贼人,吓奴才一大跳。」
紫萝呵斥道:「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
我摆摆手,让他下去,倦意涌来,我也没有心思再和紫萝继续交谈,便回了房中。
许是倪昀一直未往我这儿来,云若安分了段时日,规规矩矩地请安,也不多言,只夜夜被倪昀留宿,倪昀对她宠爱非常。
他们两人不在我眼前晃,我隔三岔五地去太后那儿陪她礼佛,倒落了个自在。
本以为日子可以这样平淡地过下去,我却低估了云若的恨意。
她入宫已一月有余,这天晴日暖风,我正坐在庭中,看宫侍们摆弄盛开的金菊,紫萝凑到我耳边道:「云贵妃求见娘娘。」
我虽诧异,但不动声色,让人将她迎进来。
云若养尊处优了一段时间,容色更艳了。她珠钗满头,华贵高雅,当得起宠妃二字,风光无二。
反观我这个皇后,姿容淡淡,毫无庄重大气可言。
「姐姐,」云若笑得灿烂,直奔主题,「妾身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
我不认为她还会再故技重施一回,便让其他人都退下。
云若摊开手掌,现出一只褪色的耳环。
我心下一惊,着力掩饰住面上的慌乱,问:「贵妃拿只旧耳环做什么?」
「姐姐不认识吗?」她笑意盈盈地抓起我的手,将耳环放在我的手心里,「妾身瞧着,姐姐当年贵为公主时似是带过此耳环。前阵子凝雨出宫探望老子娘,竟看见玉荣寺里有个残废的男人身上带着这个东西。妾身想,是不是这男人偷了姐姐的东西?妾身便使人将他偷偷带了进来,让姐姐去辨认。」
我颤抖着手指,攥紧拳头,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肉,疼痛让我冷静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