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里的干粮很少,两个人分着吃,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吃完了。
云渺几乎从来没有这样饿着肚子的时候。哪怕最初那段和谢止渊一起回长安的山路上,他也总是能设法找到足够可口的食物给她吃。
但是这次他还在昏睡着,她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云渺把乌骓马的鞍卸下来,让它放松一会儿,顺便从马鞍边取下了一张拓木弓和几支羽箭。
她想试试看能不能射点什么猎物。其中几个山匪假意去寻找马匹,实则从后方绕到了一片视野盲区,悄然拔出了手里的刀。
“动手!”山匪头子突然暴喝一声!
云渺被人猝然抓住头发往后拖!有人从背后用刀柄对准她的膝盖弯一敲,迫使她半跪在泥土地上,握在手里的刀被一并取走。
山匪头子冷笑着捏着那柄小刀,玩弄似的轻轻抬起她的下颌。
“本来想要对你轻一点儿”
刀锋滑过她白瓷般的肌肤,停在皎洁如雪的衣襟下方,挑开几寸。
“看来是必须得下些重手了”
“放手。”每当这个少年一袭白衣如雪、伪装成温良无害的模样时,却是他最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时刻。他提着刀行走在江湖之上时,至多也不过杀十数人,而当他执着笔筹谋朝堂之事时,每一步都可能牵动千万人。
她凑过去,想看他在信笺上写了什么,可他把信笺折叠起来,收进了大袖底下。
“谢止渊,”她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头发乱了。”
他没听懂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歪着头看她。她坐过去,仰起脸,认真说:“你要帮我扎头发。”
“我为什么要帮你扎头发?”他觉得有点好笑。
“因为擦头发的时候是你弄乱的。”结果全部被云渺塞在窗户缝里那些可以放倒一头牛的麻沸散弄晕了。
“接下来怎么办?”云渺问,“要抓一个问话吗?”
“问话也问不出来什么。”谢止渊懒懒地答,“凌伯阳不可能把关押何子完的囚车位置告诉他们。”
云渺从这个反派少年懒洋洋的语气里读出一丝杀机:他打算把这些人都处理掉。
她立刻踩着雪过去,扯了扯他的袖角,拉一下他的手,不许他动藏在袖子底下的刀。
她的手指从他的指缝间经过,碰到小指的时候轻轻勾了一下。那个瞬间有一点轻微的暧昧感,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听见她踮起脚在他的耳边喊了一声:“谢止渊。”
她说话的时候贴得他很近,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粒,喊他名字的时候眨动一下,那些雪粒纷纷地扑来。他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垂眸时看见她急切地抓他的手的时候,她的手指和他的勾连在一起。
“没必要处理掉这些人。我刚才想到了通过他们找到真正的囚车的办法。”云渺继续说,“我想了两种办法,一种更快一些但不太准,另一种有点耗时但是更管用,你选哪一种?”
谢止渊说:“好。”
云渺愣了一下。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我刚刚是在说有两种办法……”
她踮起脚去挥手的时候,勾连的手指因为自然垂落而松开。他忽而抓住她的手,把她再次抱起来放进怀里,足尖轻踩着雪地跃上窗沿。
“回去再说。”
就这么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继续留在雪地上。
“所以你选哪种办法?”
翻窗回到房间里以后,云渺抱着谢止渊的氅衣坐在暖炉边,用他的衣服拢着双手取暖,抬起头问。
“第二种吧。”坐在对面的少年漫不经心地说。他似乎根本没在听,只是低着头拨弄她的手指。她稍微松开一点,又被他捉住,他试着把手指嵌入她的指缝间,轻轻地扣进去。
少年筋骨匀长的手指扣进去的时候,连带她说话的声线都颤了一下。
但是云渺仍旧坚持着把话往下说:“我带了那种用来追踪的草药。每次有人来偷袭我们的时候,就暗中把草药洒在他们身上,之后可以跟着草药的气味追踪过去”
这种草药的制作方法最初还是在黑水寨的时候谢止渊教给她的。上一次在望月楼被绑架的时候用过,这一次带出来的时候她又做了点调整,使用起来会更加方便。
“这样虽然耗时长一些,但是一定可以找到所有囚车的位置。”她点点头,无视他试着拨弄她手指的动作,“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好。”他又漫不经心地说,指腹轻轻捏一下她的指尖,往下滑动,换了个姿势扣进去。
这个动作弄得她又忍不住颤了一下。她抿了下唇,闷着头,抽出自己的手,指尖戳一下他的胸口:“谢止渊,你是不是身上的伤已经不痛了?”
“痛习惯了。”他不太在意地说,又要去拉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