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闭上眼睛,彻底失去意识,昏死了过去,身体向前倾倒下去。
然而就在他纤薄的身体砸在雨水里的前一刹那,原本已经消失在转角的那顶斗笠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戴斗笠的人忽地伸出手,轻轻地接住了这个孩子。
“因为你藏东西的方式像小孩子一样。”他说。
“你藏东西的方式才像小孩子一样!”云渺立即反驳,“谁会那么自以为是地把信故意藏在那种地方啊!”
“我不是小孩子。”他松开扣住她的手,指节微微屈起,轻敲一下她的额头,弄得她闭了一下眼,又听见他继续问,“阿渺,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轻声说,低下眸,靠近她的耳边,“要做这些事?”
话音未落,女孩极轻地朝他眨一下眼,他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突然被一枚银针扎了进去。
少年的身形晃了一下,闷哼一声,倒在她的身上,指尖轻轻动了一下,身体再也无法动弹了。原来那段长长的对话都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以便她找到合适的时机封住他的穴道。
倘若换作平时的情况,这样的方式根本不可能锁得住他。但是她清楚地知道此刻这个少年受的伤根本没好,完全无法抵抗她的手段。因为每一处伤口都是她亲手包扎过的,她对他的身体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只要一针就可以控制住他。
“别试着挣扎。”下方的女孩歪着头,“越挣扎只会越失去力气。”
说完以后她就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会听她的话。
果然,靠在她怀里的少年挣扎了一下,垂落在身侧的指尖竭力攥了一下,试着冲破被她锁住的穴道,结果到最后彻底失去了力气,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垂着脑袋靠在她的肩头,慢慢闭上眼。
他很轻地咳着嗽,微微喘息着,几乎气得笑了:“阿渺,好大的本事。”
云渺懒得搭理他,很有耐心地等了一阵,等到低低的咳嗽声渐渐停下来,他紊乱的气息平稳了一些,才偏过头,对他说:“我们来约法三章。”
“你答应我三件事,”她冲他点点头,“我就放开你。”
“你要我做什么?”他闭着眼,没有力气再说嘲讽的话。
“第一件事,你要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她朝他竖起一根纤细笔直的食指。
“好。”他答应得很利落。
“第二件事,你做什么事都要带着我。”她抬起第二根手指。
他点一下头。被谢止渊告白以后的整个晚上,云渺的脑袋里都是懵的。
从山顶上被谢止渊抱下来、送回房间里、放到床上躺好、整理好被子以后睡觉,整个过程里云渺睁大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这副表现弄得谢止渊有点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伸手摸一摸她的额头,体温是正常的,再探一下呼吸,有点快,但也是正常的。
可是跟她说话,她却不回答。再碰一碰她,她的脸就烧红了,头顶开始冒烟。
谢止渊叹了口气。没有办法。
他帮她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掖好,整理好她的头发,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笑着说:“阿渺,晚安。”
接着他伸出手,掌心覆盖她的眼睑,让她闭上眼,而后微微俯身下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仿佛落下一个晚安的吻。动作很轻,怕惊扰了她。
随后,他坐在床边,欠身过去,用一支铜箸挑灭了烛台里的灯芯。
烛火的光熄灭了。床边的少年靠在榻上睡着了。
寂静的黑暗之中,云渺闭着眼,听着身边的少年匀净的呼吸声,在心里数了一百只羊和一百个黑莲花,仍然没有感觉到丝毫困意,于是确定自己今晚失眠了。
她悄悄睁开眼,转过头,看见对面的少年低着头在睡觉。星点的光芒从窗外倾洒进来,落在他的发梢上,勾出少年挺拔而清绝的侧颜。
云渺伸出手,手指沿着他的眉骨、鼻梁、唇线,划下去,停在他的心口,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动作很轻地画了个圈。
她的心里忽地闪过无数个画面。他们在雾气里和水底下亲得很乱,他们无数次在地板上接吻和拥抱,他拉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说,她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他的全部都是她的。
咚咚咚。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云渺顶着烧得冒烟的脸颊和扑通扑通的心跳,从床上坐起来,赤着足踩在木地板上,打开墙边的黄梨木药箱,散开裙摆坐在窗下,借着一点微弱的星光,扒拉着几本医书在看。
医书上写,少女思春情动,见年轻男子则以为情人,俗称花癫,又名花心风,君相火旺,肝风易动,药方:柴胡一钱,当归一钱,麦冬两钱,白芥子一钱,白芍两钱,栀子一钱,元参一钱,石菖蒲一钱,甘草三钱
云渺“啪”一下合上书。被亲吻的少年眼睫颤动了一下。
下一刻仿佛被她的动作引导般,他扣着她的后脑勺令她仰起头,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而后坐起来吻下去。
呼吸开始变得混乱,接吻的节奏一下快一下慢。她被亲得全身发软,手指揪住他的后背衣料,揪出褶皱,往后跌倒的时候几乎像是被他禁锢在身体里,两个人一起滚落在雪地上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