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的衣服难道是从垃圾堆里找的吗?”
被小车轮隔开的镂空里还有几只老鼠在小声吱叫,垃圾被晌午升起的高温弄得腥臭腐烂,浅浅的臭水洼散发着深深的水沟味。
单就这么看来…很难想象那定制的晚礼服到底会是怎么个样子。
“呃呃,最尽头左边第二家就是,当然如果你嫌弃的话这里旁边就是奶茶店,你可以在这里等会儿。”
面露难色的舰长如此解释的同时指了指右边的第二家店,然而还未等他把手放下眼前就闪过一道灰细的影子,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巷子里还算干净的位置,而后转过身挑衅般地对收起遮阳伞的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
“时间应该算长,那么舰长…你的身手退步了吗?”
“……争强好胜的性格还是没变呢。”
“现在的布洛妮娅还是那个布洛妮娅,一直都是布洛妮娅。”
“那就劳烦带路了,可别掉队啊。”
话音刚落。
彼时就响起几声清脆的脚步和池塘被落石抨击的咕噜声,都清楚目的地的两人仿佛没有重量般钻进虚掩的玻璃门,分别以两种姿势稳当地踏入店内。
身后的玻璃门则毫无征兆,或者说是始料未及地碎掉了。
在他的步子落到地面的那一刻,两面略微浑浊的明镜化为无数残缺,脱落的铁质把手“当啷”两声将木地板砸出了两道凹陷,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选择无视。
“喂喂喂,什么仗势啊我们可不交保护费。”
说着,前台旁的门帘后走出一个面色不善的女性,运动背心搭配丛林长裤,腰间别着一把略长的军官匕首,遮住右眼的黑色眼罩给人一种老练毒辣的印象,刹那间甚至让布洛妮娅对此人有刽子手的感觉。
但当这位刽子手看到了自己身旁的男人时,那烦躁的表情稍微收敛了点。她取下叼在嘴上的烟卷,恹恹地说:“你不来我都把你给忘了呢。”
“那我就使劲投诉你,所以衣服做的怎么样了?”
烟蒂在冰凉的厚玻璃底上压灭,女人对二位来客随意做了个手势“坐,稍等我一下我去取衣服。”说罢,在她转身门帘里便传出杂物碰撞的声音。
“哼……”
鼻腔发出闷哼,这引得旁边正在闭眼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睛,视线随这意味不明的声音跟去: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话虽如此,但摆在脸上的疑惑并不是她的帮凶。
他没再看她,放平的视线使得视野以平铺的形式展现在眼前,他伸出手指着一个又一个摆设装潢,用着看清什么般的眼神为什么仔细的解释,耐心地随着等待的时间一同为她娱乐,清冷灰白的店面逐渐有了温暖的人情味。
落在吊扇上的苍蝇好像消失了,驻在扇面的油垢污渍也被清扫干净;铺在木凳上的灰尘仿佛被染上了一层光亮的油漆,重新焕发光泽;结了蜘蛛网的墙角四壁被种上了一道道鲜艳的植被,如仲夏夜般梦幻的清风在耳边呢喃;散乱在地上的吊灯台灯在干净发亮的圆桌上奉献如被酒熏醉的朦朦胧胧的昏黄色灯光,一支曲子独舞轻薄夜。
不难看出,这里没报废之前到底是怎样朴实的环境。
“所以…我说了这么多,也告诉了你想知道的吧?”
“………”
面对心上人无奈温婉的笑,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空白的大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出如何反应,只得低下头掩饰自己那在他面前早已见怪不怪的羞愧。
被看穿了,全都被这个家伙看穿了。
“舰长真讨人厌。”
“这是自然,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啊,还有感情也……感情吗……”
自豪的神色转瞬间蒙上一片阴霾,他在意识到自己与身旁少女的关系到底有多紧密,多么融洽美好时心脏感觉突然被烫了一下,被燎出了一个细小的口子,滴滴血液从里面涔出,落到了一潭名为爱情的波澜不惊的水中,染上鲜红,浸上污浊。
“舰长?”
对啊,我对布洛妮娅…究竟是怎么想的?
即便这是个再浅显不过的问题,他也陷入了麻木的思考当中。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对布洛妮娅的感情似乎仅限于异性朋友的交往了,他们是过命的交情没错,也都见到过对方最原始的样子,嘲笑过,祝福过对方未来的美满幸福……仅限于此。
彼此没有逾越雷池的作为,没有哪边迈出朋友界限的一步,没有谁说过什么暧昧的话语……直到昨天她强吻了自己,并说出如命中注定般的昭告。
想到这里,那愚钝的脑子终于停止了挣扎,他扭过头顺应着最最原始的本能,木讷地问“布洛妮娅你对……”
“喂喂喂,你的东西好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