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发现了可以回去的契机。原来,他一直还是想回去啊……
她还以为他已习惯了西京的一切,可原来……他还是想回去……
但这不是很自然吗?她有什么好讶异的?
不,她不是讶异,只是有些……惆怅……
“你知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距离我有一千八百年的过去,也许看到那面镜子,我会找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我知道了,公子,请随我来。”甩开心头浓重的惆怅,郁以莘望着公孙牧野那双闪烁着生命力光芒的眸子,颤抖着嘴角轻轻说道,然后,静静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段路其实不远,但郁以莘却希望它永远走不完。
因为一想到公孙牧野即将要回到他的“冥界”,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刺了一样,好痛、好痛……
为什么痛?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这段路,终于还是走完了,走入房间后,郁以莘静静地将镜子递给一直难掩激动的公孙牧野。
拿着那面让郁以莘看到他的手镜,公孙牧野感觉自己的手竟有些抖颤。
他镇静住心神,就着月光仔细地望着镜子许久许久,久到他觉得自己的肌肉都僵硬了,快变成木头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
就算公孙牧野几乎将镜子看破了,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除了他自己……
“为什么看不见任何东西?”终于,公孙牧野再也忍不住地拿着镜子咆哮起来,“为什么?!”
“公子……”望着他额上青筋不断地跳动,郁以莘的唇瓣开了又合,“我……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在这面手镜里……看到您的……”
“我没有说你说谎,我只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由云端降到谷底的心情,公孙牧野烦躁地拿着镜子在房中踱步。
天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除了郁闷与烦躁外,他真的不知道该有什么感觉。
毕竟,他曾经离他的世界那样近,可如今,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从来不曾知道这面手镜的存在,他也许会在西京城静静地生活下去,直到死去的那一天,可是今天他知道了,一当知道自己有可能了解为何来到西京,更有可能得到返回原来世界的机会,他的心就整个乱了,乱了……
“公子……”望着公孙牧野魂不守舍、激动难平的焦躁模样,郁以莘喃喃地说着,声音细不可闻,“您真的那么想回去吗……”
“我要回去,”但公孙牧野却听到了,还大声地回答她的问题,“我当然要回去!”
“是吗……”公孙牧野的回答,几乎打碎了郁以莘的心,她努力地漾开一个微笑,“那也许……您真的该回去了……”
“回去?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回去啊?”她的话,让公孙牧野原本就烦乱的心更乱了,他将手镜递上前去大叫着,“告诉我怎么让这个鬼东西出现你看到的东西?”
“我……”公孙牧野的怒吼,让郁以莘的眼前涌起一片黑雾。
她知道他是有脾气的,可自从他复明之后,他再不曾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她……
她知道他发起脾气来是很吓人的,可自从他成为“悬恩”的画师那一天起,他的脸上除了浅浅的笑容外,还是浅浅的笑容……
她可以理解他想回去的心情,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急切与渴望……
似乎,西京对他来说,终究只是个他乡,永远也不会是归处……
不知过了多久,当眼前的黑雾终于散去之后,郁以莘将手缓缓地伸向那面被公孙牧野握住的手镜,“公子,如果真有可能,莘儿也希望……您……可以回到……您想回去的地方……”
话在口中还没结束,可就在她的指尖碰到手镜时,她的身子却像遭到雷极似地震住了!
“呃……”
“你怎么了?”瞧见郁以莘脸色苍白,口中还发出低吟,公孙牧野心中一惊,连忙握住她的手,但霎时间,他也发出了一声低吟,“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郁以莘只觉得自己被卷入极强的漩涡中,四周除了黑暗之外,还是黑暗,尽管如此,她依然感觉得出,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握着她!
那股莫名的力量,不断地将她扯入更黑暗的中心,直到她完全失去意识后,依然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