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带着一辆马车来到避暑山庄后门,将全身牢牢包裹在帽兜披风内的国丈搀扶下车,一路避开巡逻侍卫来到雨师柔卧室。
咚咚咚……三声门响后,雨师柔将该人领进卧室,留侍女在外候着。
将门关好后,帽兜摘下,露出一张肃穆威严的沧桑面庞。
雨师柔赶忙施礼:“深夜劳烦父亲大人前来,请恕女儿不孝。”
老者正是当今皇帝苍云枢的岳父,当朝宰相,雨师柔的父亲雨师魁。
雨师魁并无不悦,反倒脸上挂满了许久未曾见到女儿的欣喜,可见其对这个女儿是多么的宠爱。
雨师魁上前一步,扶起雨师柔,拉着雨师柔的手腕走到一旁的座位上,询问起来:“柔儿,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叫为父隐匿行踪至此夜谈?”
雨师柔叹息一声:“唉……父亲,苍云枢前几年外出打猎带回来的那个国师你可知晓其底细?”
雨师魁面色一沉,捋着胡须,沉吟片刻道:“国师兀嵘,为父曾经调查过此人,但除了知晓其曾在天山一带修习过萨满巫术以外,便再查不到什么了,怎么?他难为你了?”说到这里,雨师魁的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芒。
雨师柔神情惆怅,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自打兀嵘做了国师,云枢就变了,他变得暴躁、多疑,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但兀嵘说的每句话,他都奉若良策,昨日我不小心发现了他寝宫里的一处密室,里面有一座神龛、一副画像和卷密录,神龛中供奉着一尊我不认识的神像,正当我准备查看密录的时候,云枢回来了,而那个时间,他应该正在朝堂的。”
雨师魁看了看雨师柔,笃定道:“柔儿,为父你都信不过了吗?”
雨师柔诧异:“父亲此言何意?”
雨师魁道:“你是我的女儿,你什么性子为父会不知道吗?你和他成婚多年,若发现,早就发现了,为何昨日才发现?”
雨师柔叹道:“是昨日女儿收到一封密信,上面说事关皇朝兴衰,于是女儿就……”
说着,将密信从怀中掏出,递与雨师魁查看。
拿过密信细看,雨师魁心中暗自琢磨一番,沉吟片刻道:“这个兀嵘其心可诛。”
闻言,雨师柔心中咯噔一下,忙问:“父亲,你是说?”
雨师魁将信放在桌子上,面色看不出喜怒道:“不错,这封信便是出自他手。”
雨师柔问道:“他此举何意?”
雨师魁摇摇头:“为父也不知,此人极其神秘,仿佛一团让人看不清的迷雾。”
随后看向雨师柔问:“柔儿,今夜你叫为父前来,恐怕不是为了谈论这些吧?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雨师柔正色道:“父亲,我不愿再做供人观赏的夕阳,所以……还请父亲把雨杀楼的最高掌控权给我。”
雨师魁面色一变,忙问:“柔儿,你怎么知道雨杀楼是为父的?”
雨师柔笑道:“嘻嘻……樵伯还好吗?”
雨师魁一拍脑门:“唉……这个家伙。”
此时,门外的马夫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自语道:“谁在背后议论咱?”
屋内,雨师魁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玄铁令,交与雨师柔,嘱咐道:“柔儿,为父可就这么点家底。”
雨师柔接过玄铁令,俏皮撒娇道:“父亲,就知道你对柔儿最好了。”
雨师魁叹息一声:“唉……谁叫老夫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呢。”
五更,天将破晓,同雨师柔密谈一宿,哈欠连天的雨师魁乘车而去。
路上,雨师魁靠在马车内假寐,朝车夫轻声:“阿樵,起风了。”
被叫阿樵的马夫闻声慢悠悠道:“起风了好啊老爷,空气好。”
雨师魁继续道:“我把雨杀楼给柔儿了。”
马夫老脸一红,尴尬的笑了笑:“嘿嘿……老爷,雨杀楼会在小姐的手里发扬光大的。”
感受到马夫的尴尬,雨师魁抬起左眼皮朝马夫的背影看了一眼,戏谑道:“喔?那你知不知道柔儿把你也要走了?”
闻言,马夫手中缰绳一紧,瞪眼叫道:“老爷,不要啊,老奴这副老骨头可不抗小姐折腾啊,您把老奴给小姐,这不是眼睁睁看着老奴这副老骨头散架嘛!?”
雨师魁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阿樵你从小看着柔儿长大,在她眼里你怕是比我这个父亲还要亲,怎么如此怕柔儿呢?”
马夫耸拉着头,一脸苦笑:“老爷说笑了,老奴不胜惶恐,而且老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姐未出嫁之前,老奴的胡子都差点被小姐给薅没了。”说到这里,马夫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脑海中回忆起雨师柔小时候拽着他的胡子荡秋千的事,神情虽充满宠溺,但口中无意识的叹息却将他心中的无奈暴露无遗。
有所察觉的雨师魁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呀!”随后睁开眼,语气沧桑问道:“阿樵,你跟我多少年了?”
马夫答:“回老爷的话,老奴三岁被卖到相府与老爷伴读,至今还差三个月便四十五年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