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之人闻皇帝唤自己,连忙将心思从雨师柔的背影收回,小跑进屋,朝皇帝施礼:“陛下,卑职在。”
苍云枢叹息一声,挥挥手:“国师不必多礼,此番幸得国师指点,否则我皇朝根基恐有失。”
国师道:“陛下此言,折煞卑职,为陛下献谋划策实属卑职分内之事,当初若不是陛下不嫌卑职样貌丑陋,高官厚禄相待,卑职怎能光宗耀祖!卑职必定让子孙世代供奉陛下长生牌位,以报陛下天恩。”
这一通马屁拍的皇帝心花怒放,刚刚和皇后吵架的不悦也消散了不少:“国师不必客套,当初国师救寡人有功,难不成寡人的命还不值这些吗?”
说罢,故意板着脸看向国师。
国师连忙奉承:“陛下的命岂是这些俗物可比。”
一阵闲聊后,苍云枢下令:“国师,传我圣谕,皇后最近火气太大,让她去寡人宫外的避暑山庄冷静冷静。”
国师施礼道:“谨遵圣谕。”
苍云枢挥挥手:“去吧,寡人累了。”
国师再行一礼:“卑职告退。”
皇后寝宫,雨师柔前脚怒气冲冲回来乱砸一通,还未消气,国师后脚便率领一队人马前来宣旨。
除皇后以外,所有侍女尽皆跪伏在地听宣,国师见皇后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强触霉头,宣道:“皇后雨师柔听宣!后宫诸多琐事烦劳,以至火气上涌,心燥神烦,寡人感念皇后劳苦,心忧皇后凤体,特许皇后外出前往避暑山庄消暑纳凉,以正心清,钦此。”
宣毕,国师上前一步,将圣旨递上,雨师柔看都没看一眼,心下恼怒,火气更甚,大吼:“滚!通通给我滚!”
国师一脸尴尬,还是雨师柔的贴身侍女主动起身上前接下圣旨,国师这才有个台阶下,赶忙施礼道:“卑职告退。”
谁料迎面便是一个茶盏飞来:“给本宫滚!”
幸好国师有些身手,将之避开,但国师身后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被滚烫的茶水淋了一身,大气不敢喘一声,只能苦苦忍耐。
国师对侍女递去一道感激的目光,而后连忙带人治伤去了,还未带人走出大门,便听身后又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和皇后的咆哮:“苍云枢!”
国师走后半个时辰,将屋内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雨师柔面色阴沉坐在正厅,恶狠狠自语道:“好一个以正心清,我让你以正心清,真当姑奶奶喜欢做你的正宫!”
闻言,一旁伺候的侍女见鬼一般,全身汗毛炸立,赶忙上前捂住雨师柔的嘴巴:“小姐,可不敢这样说,叫外人听了去是要杀头的!”
雨师柔扯下侍女的手,撇撇嘴:“芸妹,怕什么,有父亲在,我就不信他敢废了我!”
侍女道:“小姐,这里可不比府里,现在也不比以前,慎言才是。”
雨师柔拉过侍女,让其坐在自己身边,挽着侍女的手臂叹息道:“芸妹,你我从小一同长大,我从没把你当过外人的,只是苦了你陪我一同嫁进来,若是当初给你找个好人家的话……”
不待雨师柔说完,侍女摇摇头打断:“小姐说哪里的话,在这深墙之内,小姐没个贴心人照应着叫我怎么能放心,何况老爷和小姐从小待我恩重如山,这种话小姐休要再提,否则便是逼着我去死。”
雨师柔一把搂过侍女,二女紧紧相拥:“好,不提不提……你若死了,我上哪儿再去寻个这么俊俏的妹妹来。”
侍女啜泣:“我愿一辈子都陪着小姐。”
雨师柔为侍女擦去泪痕,柔声道:“好,一辈子都让芸妹陪着我,现在陪我去避暑山庄吧,到了那里我们再说别的。”
说罢,雨师柔令人打点好行装,在百十来号仆从的前后簇拥下,浩浩荡荡出了皇城。
皇城城楼之上,国师望着皇后的队伍,嘴角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奸笑,身影缓缓消失在城墙之上。
傍晚,皇城西郊十里,避暑山庄,凉亭内。
雨师柔放下手中的茶盏,望着残阳,惆怅目光逐渐坚定,面色看不出喜怒,轻声道:“芸妹,你看这夕阳多好啊。”
朝夕相处多年,早已和雨师柔心意相通的侍女道:“小姐心中已有决断了吗?”
雨师柔淡然一笑:“是啊,决定了,暮色再美,也终有厌倦之日,我不要再做那暮色了。”
侍女道:“奴婢势与小姐共存亡。”
雨师柔摇摇头,起身轻抚侍女脸庞,柔声道:“不许胡说,什么生啊死啊的,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的。”
侍女忙道:“是,我会好好陪着小姐活下去的。”
雨师柔道:“我有要事与父亲商议,你辛苦一趟吧芸妹,路上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侍女施礼:“小姐放心。”
说罢,侍女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一道身着夜行衣的俏丽身影骑乘快马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