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海碗进屋,书香让凤鞠先吃,就背起书来。
凤鞠翘起二郎腿,说是翻看语文,不如说边吃边盯着他也差不多。
九点左右收工,书香说你看了啥都,手一晃,就把凤鞠面前内本当作幌子的语文教材抢了过来,“我看看。”
凤鞠脸一红,没吱声,书香也没再问,就这么溜起标题。
第一课是《别了司徒雷登》,往后看着,里面竟有《茶馆》和《雷雨》——头二年看过这个前者,他就举起书来,指着说:“这都搬上来了。”
凤鞠“嗯”了一声,瞥了瞥他,说班上语文老师还组织排练过呢,搞了整整一堂课。
书香说那你没去个角色,凤鞠就摇摇头,脸一扬,说当个观众不好,这是反问。
她说难道要去演女招待,“即便就算教材上不掐头去尾,也没有这角儿啊。”
这话其实并不好笑,所以书香就没笑。
可内会儿看电影时,却因其光怪陆离笑得嘿嘿哈哈——还有老首府的内些个礼数,不过要说印象最深,就非里面的王掌柜莫属了。
后者也听说过——曹禺大作,不过没看。
无独有偶的是,念高二时七班也排练了一场,彼时书香饰演的角色就是王掌柜。
杨刚来时,书香正打屋里走出来。
他端着海碗倒焐豆皮,听到胡同里传来响动就瞅了瞅,很快,一辆黑色轿车就打眼前驶了过去。
也不能完全叫驶过去,因为汽车又倒回来了,随着车窗落下,打里面探出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三儿——”叠音之下,略有些拉长调,书香就“哎”了一声,端着海碗跑了过去。
他凑到车门口,喊了声“大”,朝里又叫了声“娘”,“够早的啊。”
车里放着音乐,内侧副驾坐着的人也笑语盈盈,貌似说的是“还以为又走了呢”,边笑边回身向后够起衣服。
她上身穿的是米色套头羊毛衫,这么半扭着身子,胸看起来更大,也更壮观;下半身穿的是绵裙,腰间溢出一抹肉色时,连同里面的咖色紧身裤也暴露出来,于是,一种叫做肉欲的气息便打车里蹿涌而出。
“昨儿晚上刮了一宿风,还梦见你们了呢。”
“哦,都梦啥了?”
这会儿风不算大,但也不算暖和,瞅着内两口子,书香说不告你们。
他没说瞎话,他确实做了个梦,飞了一宿呢——还真说不清为啥会飞——整个人飘在半空,时而在窗子或者大门间穿梭,时而又在密林里绕行,收获的是苹果还是桃子,反正两只手都没空着。
“我哥他们内?”
后面没看见人,以为去东院还是干啥去了。
“他们随后就到。”
撤回目光时,书香脸有些红,他瞅了瞅杨刚,他说:“还不把车停了?”
这会儿,娘娘已经打车里走了出来,车没停,而她已经凑到车尾,她说搬东西,嗒的一声,后备箱就打开了。
书香撩起后车盖,里面着实装了不少东西——光吃的就有肋排,春卷,羊肉,酒水也有,红的白的,其中还有礼盒灌装的什么玩意,稀罕的是,大冬天的竟还弄来两个西瓜。
“回头试试羽绒服合不合身。”
娘娘指了指衣袋,“把东西都搬前院去吧。”
此刻她已披上呢子大衣,俏生生站在书香面前。
书香朝一旁探探脑袋,知道杨刚没走,就顺势把海碗递给了大爷,还拿起身下易拉罐样式的东西打开闻了闻。
看着标记,他说有点华味儿哈,转向另一侧的瓜子脸时,明知刚打车上下来,却仍旧说:“先去屋里暖和暖和。”
这么笑着,上下又打量一番月牙,弯腰去搬东西时,他扭脸朝后笑着说还真香,“前一阵儿在自行车厂外头看见集装箱在装货。”
“哪天呀?”
“内礼拜不挺忙的没过来吗,后来打电话,我大说你正放洗澡水呢。”
“娘都忘了。”
书香吸吸鼻子,想说就上月月初的事儿,又觉得时隔快俩月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
其实要说的东西还有,就像昨晚——他站浴盆里,他看着硬撅撅的狗鸡,他知道灵秀在厢房没走呢,他想央求一下,让妈再给他来一回。
然而这会儿对云丽说出口的却是,“我妈就在后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