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炉壁已经打出来了,明儿就能起火,随后捋了捋毛线,说明儿凤鞠该回来了,“没写完就赶紧写去吧。”
双手翻飞,胸前像揣了俩兔子,随时随地都将跳出来,扑到书香脸上;还有眼下内两条盘在一处的二郎腿,挑着棉拖鞋抖呀抖地,“愣着啥呢,不说写字介?”
也不知他说的是“哎”还是“啊”,耷拉着个脑袋,蔫溜溜地走了出去。
转天就是周六,吃早饭时听到隔壁叮叮当当,书香噎着脖子就喊了一声。
他问干啥呢,不见灵秀回应就跑了过去。
锅炉房里,妈正站凳子上给暖气管道上水,他赶忙跑上前托起桶底,“回头放学我跟你一块弄不得了。”
灵秀扭脸朝身后看了看,说吃你的饭去,“这还叫事儿?”
见他执意如此,也就没再推说,而后把空桶递给儿子,她说得先烧一遍,这么说着,扭着身子接过儿子提溜起来的水筲,抠住桶底便倒灌起来,“后院也得生火,一就手。”
哗哗地,水流倾泻而下,一个肢体伸展站在高处,一个双手擎托傍在一旁,忽地身后就被什么挡住了光亮,感觉就跟乌云压顶似的,“我帮你。”
书香朝后白了一眼,打灵秀手里把桶接下来,伸手又搭在妈腰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妈还用你扶?”
灵秀挥了挥手,轻巧地跳了下来,说都吃饭去。
书香说八点之前到校就行,抢着提溜起俩空桶,擦身而过时,瞥了瞥堵门口的内个身穿白衬衣的人,胸脯一拔就走了出去,“弄完再吃也不迟。”
他把水桶放水管底下,拧开龙头就转过身来,朝大狼和熊喝了起来,“狗东西,净吃饭不干活,是不是,是不是净吃饭不干活了??”
上前一对一下,piapia扇了俩耳刮子,见俩玩意前窜后跳围上来,就对着它俩胡撸起来。
“没事儿又捅咕它们干啥?”打胡同里掐了把劈柴,看儿子还在那掏呢,灵秀就瞪了书香一眼,“赶紧给我洗手吃饭介?”
“不接水呢吗。”
书香呲呲一笑,按住其中一只,又piapia来了几下,还不忘训斥另外一只,“还有你,不干活净偷懒儿?”
猛地发觉身后还有个干活的——手里端着扫帚,眼珠子立起来跟谁该他钱似的,正往这边瞅呢。
就高中生活或者说紧张程度,书香曾问过凤鞠。
凤鞠说梦高不比一中,但学习方面还是有压力的,毕竟是高中嘛。
秋月她妈也曾说过——这个风骚女人描眉打眼,嘴跟吃了死孩子似的,多半是忘了自己的岁数——“听说以后不包分配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吗”,“看着孩子学到深夜,心里真不是滋味,但没办法”,“你爸代课更累,两个班好几十号学生,又是班主任又是教研组领头人”。
但转回身就眉开眼笑,仿佛刚才内个眉头深锁的人不是她。
她说你妈这阵子可算歇歇了,铁打的也架不住这么跑饬,对不对?
这还算句人话,但没多会儿就又开始东扯西扯,忽地还挑起大拇指来,“要说有福,还得说你娘娘,比我还大两岁呢,那身段,那腰儿,渍渍渍……”即便隔着柜台都能嗅到一股骚味,酸不拉几,书香真想甩她一句“再说就崩你屄养的了”。
横亘在胸的或许就是内道目光,也可能是目光后的人,于是,书香迎着即将续满的水桶走过去时,瞟了瞟内白衬衣,照着地上就是一口唾沫。
中午在梦庄街口等凤鞠,书香知道这会儿都饿了,也归心似箭,就让大部队先走。
众人说有啥活动没有,要不要再来场友谊赛之类的。
书香说明儿个可能有事儿,定不下来,“都别耗着了,有事再联络。”
却唯独拽着焕章,告知:“有事儿你也得给我留下来。”
焕章说杨哥你撒手,才不要给你当电灯泡呢,嘿嘿嘿地。
书香说这叫啥电灯泡,又没偷猫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儿。
焕章翻起白眼,“你跟凤鞠姐搭伴儿,我在这儿碍手碍脚?”
“碍你妹啊我。”
瞅杨哥还直撇嘴,焕章又嘿嘿起来,“服了,我算是碰上木头了。”
书香说谁是木头,伸手捅了过去。
焕章说你呗,哈哈哈地,也跟着捅了起来,哥俩就这么闹着,直到路上清净下来。
给杨哥递了根烟,焕章才说:“海涛说这阵子大鹏蔫了,今儿上午碰见时倒没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