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说怎就不算数了。
“大说不算就不算,说吧要啥?”这连番催问中,书香朝妈看了看。他也不知道要啥,也没啥可要的,就吐了吐舌头,“什么都给吗?”
“跟大还来这套?”
“我不得砸的实了吗?”
“大说的,要啥都答应。”
“好?”
书香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我就——。”
他拉长音儿说,许是灵光乍现,也可能早就心中有数,他笑着说:“要我大杨刚跟我娘陈云丽身体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哈哈哈的声音又大爷嘴里传了过来,尽管回音囔囔,他说这套儿上的,“还把大嘴给堵上了?”
“我不知道,反正刚才内话是我大说的。”
“好你个三儿。”
对面忽地又道,“你娘正好过来,跟她说两句吧。”
哒哒声由远及近,几乎瞬息而至,就打电话内头传了过来,“也不说打个电话,是不是把娘给忘了?”
书香抱着电话说不能够,还撩起眼皮扫了扫。
奶腔奶调边笑边说,“刚跟你妈还念叨来,晌午又不回来,想看看都难……”霜降过后娘娘就搬城里去了,为此,书香还特意去后院看了看。
其时灵秀跟他也交代了,说你爷你奶这冬不上你大爷那了,至于说为啥,书香没问,但每天放学势必都要去后院打一照。
早晚真就凉下来了,霜也不期而至,哈气似的挂树梢上,往来的车灯这么一晃,亮晶晶的,宛若火树银花,穿梭其内,于乡间小路迂回婉转,真如闯进了童话世界。
前后快一个月了,就在书香几乎快把这茬儿给忘记时,语文老师把他喊了过去,答复他说上回问的内是五柳先生众多作品中的一篇,名叫《闲情赋》,很有特色。
还把事先印好的一张什么篇子拿了起来,“喏”了一声后,递到了他手里,“都在这上呢。”
油墨味儿扑鼻而来,还大加赞赏夸他读书用功,弄得书香还挺不好意思……
“……跟娘老实交代,是不是学坏了,会编瞎话了?”
知道闹着玩呢,所以,书香说那还不是张嘴就来。
“要不,怎糊弄你呢?”
他又撩了下眼皮,觉察到妈也在往这边瞅,就赶忙收敛起来,他说瞎话说过,偷鸡摸狗干过,打架斗殴也参与过,但别的真没干过。
“娘不逗你呢。”
书香对着话筒说“真的”,也不知这“真的”到底真在哪了,甚至连往常内股锐劲儿都没了,“挺想你们的。”
他吸了吸鼻子,能听见电话内头的电视机声,也有囔囔起来的回声;还有笑,咯咯咯地,奶腔一如既往,“没白疼儿子。”
撂下电话,书香瞟着电视,问妈织啥呢。
灵秀说围脖啊,她说这是给凤鞠织的,问他要啥,“帽子还是手套。”
就此,她补充说你戴的内围脖都薄了,“妈也得给你再织一条。”
书香就“嗯”了一声,有那么会儿,他觉得脖子有些僵硬,就搓了搓。
也是才刚不久,洛阳城下的韩福身首异处,二爷跪在皇嫂面前,脸也是扭过来的。
“来个帽子吧。”
他说这会儿戴绵帽子有点早了,他说:“就帽子。”
灵秀斜睨了一眼,手却一刻不停,边低头织边仰脸看电视,“晚上睡觉冷吗?”
“不冷。”书里交代,说汜水关二爷温酒斩华雄,但此刻电视里里二爷杀的是卞喜。“脸咋红了?”
“啊?”
灵秀说“啊”什么啊,又斜睨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