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说没觉着呀,赶忙把身子缩了缩,脑门也抵了过去,在凤鞠脸上蹭了几下,“热吗?不热吧,根本就不热。”
凤鞠说是不热,也闹不清是咋回事。
灵秀说要不你把被子拉过来,挨着婶儿,要不也热得五脊六兽。
凤鞠就把褥子拉了过来,钻回到了里面。
灵秀问她喝水吗,凤鞠说不渴,灵秀就又点了根烟。
她让自己啥都不想,灌了口水后,心里却道,这才你妈屄刚半个月啊。
“婶儿。”
“啊?”叫声打断灵秀,这思绪自然也就断了,“婶儿,你就没想过干点啥么?”
灵秀说干啥呢,下海?呵呵笑着说:“婶儿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凤鞠“嗯”了一声,说:“婶儿有手艺,也有人,卖东西也好,开饭馆也好,不都行吗。”
“那叫啥手艺呀。”
灵秀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香烟,她说:“这差事累腿儿,虽说也累心,但起码不用见天盯着,真要是拴住了,那婶儿就啥都干不了了。”
她笑着说准又是香儿说的,“闺女呦,他净套你话了。”
满心欢喜时,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忧愁,于是,她转移话题,问凤鞠日子来的准吗。
凤鞠说日子挺准的,上下错不了两天。
灵秀说那就好,还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倾囊相授,说平时预备点生姜和红糖,含维生素之类的蔬菜也要多吃多摄取,还要加强自身的身体锻炼,又问凤鞠学校有暖水袋和热得快没,没有的话就从家带过去,包括止疼药芬必得,以备不时之需。
不记得母亲说没说过,或许也曾讲过,但此刻留在凤鞠心目中的母亲只是一个为了生育男孩且作风不正的女人,又哪里会有心思关注她的女儿。
至于说父亲这个重男轻女的家伙,更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表面上唯唯诺诺,实则一肚子坏水。
想到这些,凤鞠就更加自卑,也越发在意灵秀婶儿对她的看法和认同。
她告灵秀,说书香对她好着呢,就年前来学校给她送鱼挨化学老师吓唬这事儿,言语中颇多微词——“三令五申不许打架,不许学生谈恋爱,还不是隔三差五就闹一出,在学校里头跟学生们耀武扬威,出门撞一跟头都装得眼瞎看不见。”
灵秀说打架是不对,但搞对象没问题,年轻人嘛,不搞对象干啥呢?
“孩子的天性本来就是这样儿,又是玩的岁数。”
又说,读书固然没错,但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整天都高度集中吧,没有半点遐想,要那样儿,就不叫人了,“不过,老师那么说自然也有道理,站在他们内个位置,自然不希望学生出了岔子。”
凤鞠就笑,说这叫不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继而问灵秀:“他们年轻内会儿就敢保证,就一门心思读圣贤书,不干别的事儿?反正我不信。”
“闺女呦,是大了。”
转宿清晨,听到厢房传来响动时,书香没再逃之夭夭。
他鼓足勇气,还暗自嘿了两声,但撩帘儿之前却又犹豫起来,怕看到什么不想看的,只差咬牙跺脚了。
“妈,夜里你是不是过来了?”话送出去时,帘儿只撩了一半,“我是不是打你了?”
灵秀说瞎说八道,转过身,把手叉在腰上,她看着儿子走出来,说昨儿跟凤鞠都干啥了?
书香说没干啥,脑袋耷拉下去时,他说“摸咂儿”算缺德事儿吗?
灵秀拾起铲子差点没扔过去。她拿铲子指向儿子,咬牙切齿道:“我打死你信吗?”
“她让我摸的。”书香脖子一缩,手也挡在了脸上,“不是我要摸的。”
愣了会儿灵秀才把铲子放下来,她说:“让你摸就摸?你怎答应我的??”
书香仰起脸说:“听你的么,没胡作。”
“知道还不洗脸刷牙介?”
低斥了一声,瞅着儿子蔫溜溜地走出去,灵秀把手一立,捂在了自己脸上,随后又摸了摸自己后脖颈子,还有点疼,就小声骂了句这臭缺德的。
炉子噼啪作响,灵秀赶忙回身扒拉锅里的炒饼,想着刚才的内一幕,有道是狗不嫌家贫,怎打怎吓唬不都还是自己的吗,虽连着呸呸呸了两声,脸上不禁还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秋收过后天就阴了下来,倒没下霜,但重阳节这天下雨了,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淅淅沥沥的,竟持续了一天一宿。
屋里上着香,真的很香,祭不祭祖不知道,倒也不呛鼻子,而且非常热闹,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