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焕章饱没饱,因为他听到脚步声了,所以他说还有呢可,爬到炕边上,抄起小煤气炉上的砂锅就端上了桌子,随后拾起勺子豁楞,还让焕章拿蜡给他照亮儿,豁楞着,专捡酱的往外蒯,“多少都来点,别不够。”
灵秀摇了摇头,斜睨着双眸说这玩意倒饱。
话刚落,焕章就哎哎起来,“杨哥,杨哥,你往哪盛呢?”
汤水一半落碗里,一半洒外头了。
愣神瞅着灵秀的书香“啊”了一声,忙把目光收回来瞅向手里,紧接着又看向焕章:“你怎不给我照着点?”
“不一直都给你照着呢。”
提溜着勺子,书香扭脸又瞅回去,扫了眼灵秀,随即指向保国说:“你还笑?都赖你?”
“娘,我压根就没笑,你看他,弄不弄就赖我。”
“甭搭他,他要是敢碰你,娘就捶他。”望着灵秀那时而低眉时而仰脸又娇嗔的样儿,明明没喝多,书香却跟醉了似的,迷住了心窍。
“还不说拿抹布擦擦?”
“啊,哦哦哦。”
“哦你个头啊。”
书香嘿嘿两声,勺子一丢也不盛了,拾起抹布擦了擦桌子。
堂屋传来开门声时,他端起碗,扬手抄起灵秀的筷子就胡撸起来,跟没吃饭似的,不是被妈瞪了两眼,可能都忘了自己已经填饱肚子了。
“又不是没筷子。”
听到这话,他又是两声嘿嘿,把烟抄起来,他说摊子我收拾,举起来给灵秀让过去一支,在焕章凤鞠保国招呼杨老师时,他就给自己也点了一根,“都甭管,我来归置。”
嘴里叼着烟,正要起身去拾掇桌子,灵秀掸起手来说去去去,该干嘛干嘛介,“你爸不还没吃呢。”
“大活人还饿得着??”
一个礼拜的活一天就完事儿了,感觉像是看了场电影或者是动画,又好像是做了场梦。
轰走焕章跟保国,都九点多了,抱着吉他随意扫了几下,切换了几次和弦,很快就弹起了《恋曲1990》。
书香现在可以在不停顿的情况下任意转换和旋,所以,一曲将近,他又换了首,不过拿民谣吉他弹摇滚确实差了点味儿,又是夜深人静。
“不困?”
听到这话之前其实书香也听到厢房传来洗碗筷的声音,因为截然不同的两种碰撞,他就低吼了一声:“我的爱赤裸裸。”
才刚住音,妈就边说边打帘子外探进头来。
“就睡。”他说。
“那还不刷牙去?”
收好吉他,门外还在洗刷,截然两种的不同声音听着就倍儿别扭。“凤鞠躺了没?”
“哪清这么快就睡。”
“也是哈。”依在门口,把脸一扬,借着摇晃的灯火儿不时拿眼去扫内个穿着黑色健美裤的女人。
“都几点了也不说给合闸。”
“没准儿还是总停呢。”是不是总停书香不知道,直到转天早上跑去西场刷牙,才发现,后院门还敞着呢。
天浮现出一丝瓦蓝色,星星点缀,苍穹细语下见得清澈透亮,随着树梢轻舞,远处不时传来几声轰鸣,有些模糊,却又给这晚添了无穷幻念。
弦月当头,恬静幽清附着几分诗意,书香做了个深呼吸,虚幻的一天便在清冷的沙沙中演变成一种说不清是愉悦还是忧愁的气流。
凤鞠暂且恢复过来,按她说的,这顿饭下来就啥都不想了。
回顾往昔,他跟妈说,“当年真是啥都不懂。”
灵秀啐他,又一把搂住了他,“凤鞠不知哭了多少次呢。”
泡池里,她看着依稀模糊的天,往儿子腿根上又挪了挪屁股,“冤家,连妈都搭进来了。”
“妈,妈你真……”
“不许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