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走了但保国没走,进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抽搭鼻子,脸仰起来,紧接着对灵秀说了句“炖肉了吧娘。”
“小鼻子够灵的。”
灵秀朝他笑了笑,说肉搁冰箱里了,“吃自己个儿拿且。”
保国说早知道就来这儿吃了,嘟哝着还吧唧起嘴来,“我哥在屋里干啥呢,捂痱子呢吗?”
没等灵秀做声,里屋的人就言语起来:“你哥快踢你了。”
灵秀笑着,朝里屋努起嘴来,示意保国自己进屋去看。
保国吐着舌头,三步并作两步目标却直指冰箱而去,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开冰箱后就往嘴里捏了两块肉。
这当口,灵秀已经把灶台上的瓜切了出来,随后取了托盘装在上面,送进里屋。
“别起来了。”
她示意浩天吃瓜,转而把托盘交到了儿子手里,“要不这几天你杨哥一个人在家也腻得慌。”
饭前就这么说,此刻,还是这么说,还交代儿子看家。
书香问她去哪,灵秀也没说干啥,转身走了出去。
嘴里说着真香,保国从冷藏室里又拿了根冰棍,这才撩帘儿进屋。
书香招手说来得正好,伸手一指,让保国把床底下的烟灰盒拿出来,这边把吉他装进袋子,内边也从兜里掏出烟来。
掏找烟缸时,保国说人家别人忙得闲不住,脚后跟都打屁股蛋儿了,不逮鱼起码也逮点别的什么东西,“你这可好,倒是也忙,忙得找不着人儿。”
说到这儿,怨声四起,他说去年还干点啥呢,今年啥也没干,“也不知都忙鸡巴啥呢?”
端着烟灰缸,不是念在里面有烟灰的份儿上,非扔过去砸杨哥脸上。
“还非得干啥?”
打保国手里接过烟灰缸,放到近前,书香衔着烟嘬了一口,简话简说道:“不闹水吗,有啥法子,天又那么热。”
随即伸手朝浩天引荐:“这就我跟你常说的内兄弟。”
浩天也嘬了一口烟,打量保国时,笑道:“说话够冲,一看就是亲的。”
“打小喝我们家粥长大的,他爸说话都未必有我好使。”
说话间,书香给保国腾了个地儿,“不都告你踢球去了,还找个屁啊找。”
“踢球?天天踢?晚上也踢——。”
切了一声,保国说糊弄鬼呢你,“哪条腿踢?啊,我看,别是在炕上踢吧。”
“就是在这儿踢发,先踢你丫的我!”
笑骂中,书香把左脚抬了起来,“看见没,就用这脚踢了。”
然而不等落下,保国身子往里一滚,咯吱吱地,人就靠在了西墙上。
“娘,我哥他以大欺小,还打我呢。”
呼声连着笑声回荡在潮闷的屋子里,书香看了看浩天,转回到保国身上时,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跟在顾长风屁股后头的内个年幼的自己,没错,内时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唆啦着冰棍,保国说凤鞠回来了,又说赵永安住院了,“你都知道吗?”
书香说后者倒是知道,“你打哪听来的?”
“在我大娘院里看见大狼和熊了,还以为你也过来了呢。”
保国说屋里正喝酒呢,进屋一看,合著白高兴了,“幸好动个心眼,过来看看。”
“谁跟谁喝?”掐灭烟,书香问道,“你大爷回来了?”
“回来了,还告我说过些日子焕章哥也回来。”
讲完这个,保国看向浩天,问伤哪了,而后扭过脸才说:“我老爷老奶不过去了,你不知道?”
“还知道,知道个屁啊知道。”
书香说看不见是吗,“还糊弄你了。”
本想让保国把凤鞠喊来,结果一看自己和浩天这光膀子的样儿,遂又作罢打消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