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被大爷拍了一巴掌,书香如梦方醒,这蔫溜溜地走过去,不成想又被妈卜楞到了一边。
“还没喝就多了?这要是信着,啊,指不定又,愁死我了快。”
灵秀有些语无伦次,也没看儿子,张罗着让杨廷松和李萍赶紧落座,又朝杨刚和云丽摆手,说都别站着,“坐呀。”
话落,大侄和二侄两家陆续都凑到了门口,儿子却还在那戳着,她就朝他“哎”了一声,“还等啥呢你?”
或许是因为高跟鞋哒哒两声,或许是因为妈恼羞成怒,书香便又激灵灵地“哎”了一声。
别看晌午跟去敬酒,但真要说来拜寿的一共有多少人,书香还真说不清,尽管此刻滴酒未沾。
刚坐下没多久,可能十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分钟,敬酒就走马灯似的又开始了。
门前,他们前窜后跳往屋子里涌,杯里的内口酒就像新出锅的大便,老三篇开场白一过,端起来就往嘴里灌,生怕喝晚了尝不到热乎的。
好在这些人都是打个照面就走,没做逗留,而座上的两位女主人——云丽和灵秀也没再像晌午那样回敬,可即便就算这样看着也够紧心的。
恍惚六子也在其内,还有铁蛋,人模狗样的笑得比蜜还甜,书香真想站起来说说——“吃唆了蜜了是吗都——三爷正好也有一根,还有俩蛋呢。”
台子搭起来时,吃过饭的人又去而复返。
他们结伴而来,手里拿着大蒲扇二蒲扇,兜里也揣着风油精、清凉油,或叼着烟或端着茶壶,云集到院子里。
来晚的内些年轻人没占着好地界儿,干脆搭伙爬到墙垛子上,半大孩子遛狗似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话筒一开,主持人很活跃,喂喂两声后便先把祝福给东家送了出来。
这时,院子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连西场树上都给一群年轻后生占领了,黑压压影绰绰,脸上也都五光十色,在地上房上树上闪耀着穿梭着,群魔乱舞似的,而谢津的《说唱脸谱》便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饭后喝茶闲聊,喧闹中似偏安一隅,书香就又听到了老生常谈。
“根不能丢,本更不能忘。”
说的时候,杨廷松已经端起沏好茶叶的罐头瓶子。
他对着瓶口吹了吹,在冉冉升起的水汽中又说:“当然,也不能不与时俱进脱离生活嘛。”
就这些或许书香以前还有兴趣,自打发现丑闻,便再也不信内套玩意了,就如此前所听的什么三更灯火五更鸡这类话。
有那么一阵,他甚至想大喊一声——“老子站着说话也不腰疼!”
开玩笑吗不是,但苍蝇无处不在,总不能因此因噎废食吧。
“说到底,农民就是农民,农民就要深入大众,就要和群众打成一片。”
车轱辘一开,内兴奋劲简直豆腐一碗一碗豆腐,而书香却被辗进泥里,“一家人分得开吗你说?肯定分不开啊!”
就是在这分不开时,亮堂声盖住了曲声,由杨刚接过了车轱辘:“就这块,啊,还是咱爸看的透彻。”
这番话自然是和他兄弟说的,看得出,他很高兴。
他兄弟也很高兴:“爸向来不就洞穿事事么,又与世无争吗。”
哥俩这番话说得老爷子脸上笑意盎然,本就红光满面,这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爸和你妈最大的快乐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过日子嘛,过的不就是这个人嘛。”
说的时候,目光在一众妇女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老伴儿脸上。
“人多吃饭才香呢。”
边感慨边附和着杨廷松,就这话李萍还对俩儿子说:“昨儿晚上你爸这念叨,说最高兴的日子就是这过生日,小华不也放假了,到时候人就真的齐了。”
提了两笔闺女,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她说哪都好,就是天太热了,“你说说,啊,去年还不这样儿呢。”
“报上不都说了,首府内边更邪乎。”
杨廷松呵呵笑着,“也到了热时候了不是。”
说完话,他眼皮一耷拉,对着瓶口吹了吹,继续小口抿了起来。
杨刚瞅了眼云丽,笑着说:“半夜都热醒了。”
随即他又说:“早就想装空调了,我看……”不等他说完,杨廷松连连摆手。
“再把嘴吹歪了。”
他放下罐头瓶子,从桌上拿起香烟抽出一支点上。
“热是热了点,不热能叫夏天吗?”青烟从嘴里吐出来时,他又说:“这可不是什么坏事。”
是好是坏书香不知道,也没心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