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杨廷松在城里教了一辈子书,实际在入乡随俗这一点上,完全秉承了父亲在世时的观念和做法——从没端过架子不说,又会为人,加之两个儿子都有出息,闲聊时,沟头堡人自然都乐得跟他说话,也愿意让他来点评点评,这不,烟刚抽到嘴,话题也摆在了他的眼前。
“您就说伯起这事儿邪不邪吧?”
杨廷松笑着道;“邪肯定是邪,不邪伯起能这样儿吗?”说的时候,环视着众人,把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看了一遍。
“都听见没,大叔可都这么说了,”往人群里一站,这人脸上颇为得意,随后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电视剧聊斋上演的不就是狐仙和女鬼吗,专门吸男人的阳气,怂都给吸走了,还活得长吗?”
“我看是给秀琴吸的,她婆婆当年就给别人当过夜壶,要不,这脸蛋为啥怎总红扑扑的?”
“这还用说,瞅那奶子瞅那屁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内岁数不说见天跟老爷们要也差不多,伯起身上的油要不被吸走才怪呢。”
杨廷松只是笑,也不插嘴,等他们把话说完,这才咳嗽了一声,笑着又道:“起五更睡半夜,还不得休息,换成铁打的也盯不住啊,你们说对不对?”
不等大伙儿插言,他又咳嗽一声,“盖房是小事吗你们说?比娶媳妇儿聘姑娘还累心,而且一操持就是半年,这么追着屁股后头跑,气血不亏吗?我看伯起就是气血两亏造成的。”
“还是杨大哥说到点上了,就你们这嘴,净瞎鸡巴胡扯。”
“不说头两天把蒲台的仙姑给请来了吗,人家说的和伯起的遭遇也都吻合,那你说这又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要有杨大哥的本事我还在这待着?”
“听我说,都别打岔,人家仙姑当着秀琴的面能明说吗,可不就说撞邪了,难不成还直接点明了?!”
不管对与错,也不管是不是胡搅蛮缠,拌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门学问了,同时也是一门语言艺术,而且还能让彼此双方甚至是参与者在辩论中得到启发。
看着他们眼冒精光在那你来我往唾沫横飞,杨廷松把手里的烟掐了,身子往后一靠,眼里也闪过一道精光。
“点明不点明谁知道,咱又没看见。”
“那你不会看看介,嘿嘿嘿。”
“你个大色屄,你怎不看介呢?”
“这都什么天了,反正我怕热。”
“就你怕热,我不怕热?”
蒲棒子的尖上忽闪着亮光,突突地,在昏黄的灯光下随着唱叫声扬起了一缕缕青烟,蚊虫蚂蚁最怕烟熏,给这么几股烟前后夹击,倒也没敢过来骚扰众人的雅兴。
过了九点,妇女堆里就有打哈欠的,随之哈欠声一片,便借着月色先撤了,而后没多会儿老爷们也都站起身子,只要孩子们还在那恋恋不舍地剜着,不过远处的叫骂声一响——“你妈屄的,再不回来,就跟你爷睡了”,这群孩子就鸟兽一般,都颠颠地跑回家里。
杨廷松和李萍差不多是第一批走的,回到家,把大盆端到了屋里,预备好手巾和胰子,又给盆子里续上凉热水,就和李萍前后脚把衣服扒了下来。
李萍坐在小马扎上,把脊背给了杨廷松:“还几天进伏?”
“我算算啊,”杨廷松给手巾过着水,心里合计,打上胰子之后,道:“还有个二十一二天吧,离你生日还有整一个大月。”
身子上黏糊糊的,李萍搓起大腿,渍地嘬了下牙花子:“你说说,啊,还没进伏就这么热。”
杨廷松把手巾搭在老伴儿脊背上,边抹边说:“再热啊咱就三角坑里泡着介。”
“想是想,也惦着,可年轻内会儿腿都跑伤了,你忘了上回泡完我缓了半个多月才缓过来。”
“哪能忘啊,到时我先给你擦,完事我再去泡不就得了。”
从脖子上起,顺着老伴儿的脊背往下擦,擦到尾巴骨又翻上来撩起她胳膊,给腋下擦了过去,“到时我给你踅摸点薄荷叶,抹身上,也不比泡澡差。”
“前面就我来吧。”
杨廷松过水投手巾时,李萍伸手去要,他笑着支开了她,“别沾手了,到时洗屁股你再自己来。”
把手巾拧个半干,重新打上肥皂后,蹲在老伴儿面前顺着锁骨又抹了起来。
看着老头子弯下脊背,李萍把腰往上拔了拔:“还真够邪门的你说。”
杨廷松仰起脸来,问道:“什么邪门?”
李萍道:“就他们说的,秀琴给请仙姑这事。”
杨廷松摇了摇头:“宁可信伯起是被秀琴吸的,我也不信那玩意。”
说话间,又从李萍的小肚子往上擦,还撩起她的奶子,给下面也打了一层泡泡。
“不是吹,我都能给人相面当大仙了。”
李萍一脸好奇,笑道:“那你给说说。”
杨廷松呵呵一笑,捋着李萍的两条腿又擦了起来:“忘了秀琴跟老安子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