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招待所吃饭你去吗?”
灵秀洗脚时,书香咂摸着问了一声。
“我干嘛介?”
“吃饭啊,不厂庆吗!”
看似是鼻观口,其实书香的眼睛一直都在不远处的水盆里瞟来瞟去,如果这是云燕,还管水热不热,人早就跳进水里去了。
“乡书记他们肯定也去,反正是一趟车。”
“你们大娘不早就不跑外了。”听话搭音,柴李氏念叨起来,“女孩家家的总跑饬毕竟不是个事儿。”
“那以后我干个体总行了吧。”
灵秀笑着回应起母亲,“要么就炒股要么就炒楼,反正让我待着我是待不住。”
见老爹又把炕梢的柜子打开,冲他急忙摆起手来:“行啦行啦,回头我拿走还不行。”
“人的人份,是谁的就是谁的,谁也说不出话来。”
柴老爷子嘿嘿一笑,从箱子柜里翻腾出一个布包,还拍了拍。
书香回身扫了一眼,就看姥爷把它又放回到柜子里,“妙人,除了儿孙你说人活着都奔什么?爸现在就告你,到头来奔的就是这房子和地。”
隐然间,书香忆起年前姥爷曾拿出来过,只是当时不知里面装的是啥罢了。
“不还早着呢么。”
“这叫料事先行(未雨绸缪),看爸这脑子没问题吧,不是爸吹,你二哥三哥也未必有爸这脑子好使。”
“爸这是老当益壮,要不是分家,估摸现在也舍不得放下手里这活。”
“你这话可说到爸心坎上了,活到老干到老嘛,待着?人不都待废物了。”
“妈你听见没,这才是我爸的心里话呢。”
灵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老爷子点头赞同,朝他吐了吐舌头:“你也说了闲不住,那你跟我妈还惦着让我闲着?”
“好你个妙人,感情在这等着我呢。”
“本来就是。”灵秀伸了个懒腰,瓦蓝色的湖水立时荡漾起来:“香儿,你姥爷姥姥刚才说的听见了吧。”
“是都听见了,可要是来个木兰,不也……”不等儿子把话说完,灵秀立时把眼一立,小嘴也撅了起来。
见状,书香忙胡撸起自己的脑勺,嘿嘿着改口道:“我作证,我姥爷跟我姥姥是说闲不住来。”
这风向转的,哄的一下老两口都笑了起来,灵秀本来抿着嘴呢,这下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罢,柴万雷起身来到窗前,隔着纱窗看了下:“我看窗子还是关上点好,你们娘俩怕热就睡炕梢头。”
这么说着,连同窗帘也都给拉上了,随后搬起被子铺床,边铺边问:“前阵子在集上还碰见你们家爷爷来。”
“忙叨叨的平时也是闲不住,两头跑饬,伺候完大人伺候孩子。”
擦过脚,灵秀端起水盆走向屋外,掩入门帘前忽地顿住身子,朝后一笑:“老两口都没闲着,你说我能闲着吗,还不让人戳脊梁骨?!”
这些话说得难免有些牵强了,不过落在柴万雷老两口的耳朵里时,老公母俩在交错的眼神里都看到了各自心里对闺女的赞许,相互点了下头,算是默许并认可了闺女的做法,然而听到这番话时书香心里却咯噔一下,只觉得一阵心堵,踅摸着烟袋时,想都没想就把它提溜过来……
“这位同学,帮忙喊一下杨伟,数学系203的。”
打过招呼,也不管这位同学怎么看待自己,灵秀抱着儿子便戳在了一旁的松树旁,等了会儿,看杨伟打教学楼里走出来就小跑着奔了过去。
“这呢这呢。”
“怎来的你?还把孩子带过来了。”
“跟他姥姥。”看着自己的男人,灵秀忙把儿子抱了过去,“叫爸爸,叫爸爸。”
“就别背着包袱了,也不缺啥。”
“差点忘了,里面有鞋和褂子,都是新揍的。”
儿子认生,又支支吾吾地,灵秀就单手抱在怀里,把另外胳膊上的包袱取了下来,“再有一个多月该放假了吧,看你都瘦了。”
“你喝水吗?我给你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