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斜叼着烟,盯紧攥紧拳头的手,相互捏压,随之指关节依次“嘎嘎”地响了起来。
“听说这阵子又去他大姐那了。”
“快长陆家营了都。”
焕章收回目光,眼睛盯向自己的鞋尖,弹起烟灰时说:“周几来?就内周一。”
嘬了两口烟,随即跟杨哥道:“当时他也在大鹏家。”
照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听说他现在跟顾哥混呢,牛逼呼呼的。”
倏地想起磁带的事儿,捅起书香胳膊:“幸亏内磁带给他了,这要是给我妈翻出来,指不定又怎骂我呢。”
内晚,从海涛家回来,他庆幸磁带没放书包里,尽管母亲不懂英文,但毕竟还是有些心虚,如同黄书被翻出来时,终归是心里有鬼。
“哼哼,你得说顾哥拿正眼儿看他吗!”书香盯着烟头燃起的火星子,吹了吹,“也就我表嫂和大鹏……”说到这便戛然而止,不再继续。
“倒也是哈,”焕章点点头,“还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仗着他老叔的关系。”
遂又摇起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怎给我妈灌的迷魂汤,认他当干儿子了还。”
仰望蓝天,书香抿起嘴来,他盯着飘散的云朵,好半晌才开口:“我琴娘这些年太不易了,苦累罪啥没吃过。”
抿起嘴来吹着嘴唇,复又闷头抽起烟来。
焕章知道杨哥心里,他没言语,也跟着闷头抽起烟来。
在青烟中,书香单手又捏起关节来。
他盯着自己的左手,来回活动着:“我就坦着她们高兴,乐意干啥就干啥,怎痛快就怎来。”
想起内个周日下午的场景,焕章“嗯”了一声。
“晚上睡觉我妈还跟我要烟来。”
说着话,不由自主又回想起前一阵子发生的事儿,他仰起的脸又低了下来:“在大鹏那我没顶撞,她不易,我也知道。”
“行了,明儿上午咱都窑坑聚齐儿。”
书香没再继续谈及马秀琴,叮嘱完焕章,他把烟头一捻,起身扔到了墙外。
随后又把手拢在嘴上,呼吸时闻了闻气味,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泡泡糖——自己一块,焕章一块,却只字未提周一内天放学碰到琴娘的事儿。
……
草丛掩映,朝桥底下再闪闪就能彻底避开小路上的视线,紧点手的话,啪啪也绝对没有问题。
“琴娘又做梦了。”
簌簌风中,脚底下趟着了啥,书香就低头看了看。
“啥梦?”
他问。
半截棺材板子斜插在潮湿的泥土当中,朝着一旁错了半步。
灰败的桥墩上坑坑洼洼,不知何时,伊水河上飘来一块黑不拉几类似破门帘子的玩意,载浮载沉,连黏在桥墩上的苔藓都由绿色变成了深黑色,搅动起来,斑斑落落且恍恍惚惚。
“身上有烟吗?”
琴娘抽烟的事儿书香理解,就从口袋里给她掏出一支。
他给她点燃了烟,他看着她虚逢起眼睛,青烟儿就从内张小嘴里吐了出来:“看着你们打小长起来,眨眼都这么大了……开始就在内,在屋里啊……叫啥来,有没有性学99这本书?”
书香有些惊讶,不知琴娘为何说这些跟梦毫不关联的东西,也不知她是怎知道内书的。
这书他略有印象——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的,似乎不算地摊选手写的,不过具体内容他没看。
“咋了这是?”问着,也跟着点了根烟。
“琴娘知你心里有顾虑……你干啥琴娘都答应你……”斜阳很亮,洒在伊水河上,水光灿灿,软糯的声音就在这时响在了耳边。
书香虚缝起眼来,落日下琴娘饱满的脸上一片盈润,打了发蜡似的,青烟便在倾诉中,又悠悠地溢了出来,“床上,地下,外屋里屋,炕上……连裤袜都不知换了多少条,肉色的,灰色的……这梦还真长,好多都记不清了……”
青草依依,书香磨起腰来捏过一节苇子闻了闻,他把眼闭上,任由阳光拂面,伊水河的味道便在鼻间打起转来。
“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