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啥啊?”他一脸疑惑,像每次做完坏事总要小心翼翼那样,盯向那张脸:“我们姐俩……”
“是不是又打架了?”
灵秀收敛起笑的同时,绷紧了脸。
同样是昨儿晚上,沈怡提到最近大鹏和许加刚“来往甚密”——倒没觉得自己儿子哪里异常,“不过我这外甥似乎有点眉目”,“也说不好哪不对,可能性子改了吧,懂事了,反正没事儿就喜欢跟我们凑手。”
——据了解,沈怡所谓的凑手就是打扑克,随后又道:“不都一样吗!”
“又不是流氓。”
书香把脑袋一撇,“凤鞠被骚扰我能不出头吗?不知道还则罢了,被人骑脖子上拉屎还不言语,反正,再缩还不如去当王八!”
还不忘朝着一旁吐了口唾沫。
“那就打架?”
这一幕被杨书香余光所扫见,本想就此刹车,可妈脸上似乎绷得不那么紧了,他顿时仰起脸来:“就警告一下,叫他别逮着蛤蟆捏出尿,再说又没弄折胳膊腿。”
到了路边修车铺旁,忍不住又哼了声,“要不是因为……反正挨不着我的不会无缘无故惹事,也不会挨了打都不知谁干的。”
又惦着把心里“要干点啥”的想法告诉妈妈,一时间找不到话头,就憋在了心里。
天空像雨后的小路,低沉起脸来乌了巴突,而马路对面空旷的南场上,水塔正顶起乌黑硕大的龟头在显摆。
“那晚上就从我大内头睡了。”
说不出为什么,书香在施溜溜地窥视中又谨慎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柴灵秀,看着风摆荷叶下的内张盈润的侧脸,嘀咕道:“你要不让,我就不去了。”
心里咚咚咚,感觉就跟烟瘾上来似的,想抽却发觉口袋空空如也。
合作社前下了车,买了包铅弹,一路上也没听妈再言语,倒是进家时听她说了句什么风流泪。
看着柴灵秀走进堂屋,隔着玻璃杨书香扫了眼里屋,他皱起眉头,他不知妈这话从何说起,印象中听奶奶提起过,但似乎隔得太久远了。
时间尚早,作业也借出去了,书香就到保国家喊了两嗓子。
保国从院里跑出来,一见杨哥提溜着气枪,他差点没跳起来:“咱去哪,旧河还是西头?”
近处的还有村北的树林,书香就说去北头树林,然后哥俩就去了。
年前就说给贾新民弄点东西滋补,拖来拖去拖到现在,趁此之际正好多溜溜,说是多溜溜其实六点多点就回来了,二十多只麻雀绝对够弄两盘,就分出了一堆儿给他。
“哥你知道吗?”
“知道啥?”得知杨哥要把打来的东西分出去,保国不止蔫笑,声音都压低了:“秀芬娘娘搞破鞋呗。”
“搞吧,谁乐意搞谁搞。”
靠在树边上,书香点了根烟。
鼻观口口观心,垂眉盯着燃起的香烟,吸的时候又把眼闭上,睁开时吐了个圈:“又不是你媳妇儿,关你屁事?”
顺势蹲在了地上。
保国也蹲了下来,瞅着杨哥云里雾里,他吧唧吧唧嘴:“也给我尝尝。”
伸手要烟,却被书香一巴掌扇在手上:“好的不学学这个?”
保国倒是也不挣歪,往杨哥跟前凑了凑:“难怪我大娘总去陆家营。”
书香正嘬着烟,立时虚逢起眼来。
“我见她哭过,内天走前儿还没看怎着。”
他拿着树枝子在地上一气瞎划拉,愣了会儿,抬头看向杨哥:“肯定是被焕章哥给气的。”
“行啦,别瞎鸡巴翻翻,家走。”
顺着泥泞的小路折返,回去时从东头绕了一圈,门都锁着,也没看着车。
书香把家雀给完贾新民就回来了,走到枣树跟前儿,他让保国来家里吃。
保国摇摇头,把枪给了杨哥,走出几步之后回过身子喊书香。
“哥”,他嘴里叫着,“你和我姐啥时也当大人?”这没来由的话说得书香一愣,再去看时,保国已蹦蹦跳跳跑远了。
怡人的凉爽摇曳在夏风中,书香一眼就看到停在胡同深处的墨蓝色桑塔纳,他拢拢中分,随即摇晃起手里的网兜,暮色中的红墙竟如此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