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个人在篮球架子底下分成两波,踢小场地不设门将,可以直接射“门”,也可以打板儿,爱怎么踢就怎么踢。
风和日丽,成片的云彩似雪,无际的天空蓝得一塌糊涂。
初三的学生都在备战中考,初二的这群人俨然成了篮球场上的大哥。
“这是我们毕业前的最后一个青春。”
三班的女生跟着欢呼时,男生们则早已摩拳擦掌。
“干,我们还真就没呲过谁。”舞动起来虎虎生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股不服大可过来一较高下的气势。
杨书香接住皮球的瞬间,大鹏展翅般晃悠一下身子,晃过宝来时顺势把球拨向身体左侧。
焕章扬起手。
他喊“这儿”,书香就把球低传过去。
赵焕章拿住球也晃了两下,皮球控制在半米之内,被逼抢时又把球传了出去。
他脚上穿着杨哥的内双阿迪,他曾问过杨哥这鞋多少钱。
书香摇摇脑袋,说甭问价,说我娘娘又给我买了一双。
上午他把大爷抱狗的事儿告诉给了焕章,俩德牧,就留家养着,还说开始时惦着给其中一只狗起个“大副”的名儿,后来干脆改了——一个叫“大狼”,一个叫“熊”。
当然,大狼可不是武大郎,熊也不是软货。
进院把家苍扔到墙根地下,手洗干净之后书香就围坐上来。
他没去西场吃,他端起绿豆汤碗坐在马扎上听了会儿音儿,扫过陈云丽时,他跟柴灵秀说惦着过去睡。
当着一家人的面说,心里不免惴惴,还不时借着喝汤的间隙拿眼瞟来瞟去。
“你妈还拦着你了?”晚风从西角门飘进院里,和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声又一同飘进杨书香的耳朵里,他就冲跟妈呲了呲牙。
三角坑里的水暴涨,落叶纷飞,连树枝都折了好几处,然而奇怪的是,麦田不但没有受损,颗粒看起来反而愈加饱满挺头,此情此景面前老农当然一脸喜悦,甚至相互转告,今年这收成肯定喜人。
就着怡人的清风,卷起浮波的水面荡漾起缤纷,西场外的花香显得更醉人,在这当院摆上八仙桌子,花香鸟语之下饭都能多吃两口。
进伏以后往西场一搬,消暑避热还能赏景,这情况大抵会持续到白露时节。
杨书香进门时云丽已来了会儿。
此刻她仍旧端坐在马扎上,双腿微曲并拢,拾起才刚柴灵秀的话道:“瞅瞅,还真离不开了。”
月牙斜睨,很快便欠起身子推了推桌子上的王八汤,浅笑也随之推送到杨书香的面前:“别尽喝绿豆稀饭,这可专门给你带回来的。”
吃饭当间儿说些话也无可厚非,却把书香脸臊红了。
他余光扫了扫柴灵秀,赶忙端起碗来秃噜几口,嘴里含糊不清,却连他都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
见陈云丽撤回身子,他扬起胳膊和楞起王八汤盆,夹了块肉,送到嘴里稍微缓和了一下颜色。
“不再吃点?”他问她,在所难免,一步裙下的肉色和着话声反射回来。云丽脸上带笑,说道:“狗抱来了可。”
书香收回目光,边咀嚼边左右看看:“搁哪了?”
除了唠嗑,进门到现在也没听见啥动静,问完他嘴巴一张几口就把绿豆汤给干了。
碗撂桌上时,身边的窃窃私语立时换成娇笑:“说啥来着,听着信儿他肯定坐不住。”
笑声中倒是李萍把事讲了出来,边说边抬手指向厢房,杨书香登时窜了出去。
狗子就躺在柜橱下的硬纸盒子里,眼还没完全睁开,挺着溜圆的小腹依偎在一处鼓秋来鼓秋去的,小嘴时不时呜咽两声,却又小得不能再小。
一旁的碟子里还剩了点奶,看来是吃过了。
“啥狗?不到一个月吧!”
土黄色夹杂着黑,看个头儿像是刚下生没多久,走路都费劲,他就又问了句:“啥狗这是?”
还用手掏了掏狗脖子,毛乎乎的挺耐人儿。
“牧羊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