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蹿得老高,亭亭玉立,这一切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百无聊赖地钓了两天鱼,经小舅妈提议,我到她西部山区的表姨家住了快一周。
真的是山区,晚上就睡在房后的窑子里,凉快是凉快,可你得提防爬虫,一点也不省心。
出了门,七拐八绕地走上一两公里,就能看到平河。
是穿行在峡谷间的平河,没有精致的堤坝,没有刺鼻的工业气味,没有每逢节假日就装点得五花八门的灯笼,有的只是水、鱼以及忙碌无终日的渔船。
我跟着一帮小屁孩到水湾子里游过两次泳,摸过螃蟹和老鳖,不知是不是错觉,这里的水要比下游凉得多,当你游到正中央环视四周峭壁时,更会觉得水域是如此辽阔,乃至让人心生恐惧。
只要不下雨,老表姨夫每晚都会出去摸蝎子,我就跟着打手电、翻石头,除了偶尔受点惊吓,倒也快活。
临近乞巧节,家家都生起了豆芽,摆在院子里的塑料大盆里,大太阳都给晒蔫了。
我问这还怎么吃,老表姨操着浓重的山西口音,说乞巧啊,看的就是太阳在水里留下的影子。
七夕当晚是阴天,并没有月亮。
隔天我就下了山,不是不习惯,而是老待人家里也够别扭的。
临走给母亲采了一大包的凤仙花,还即兴移了几株野凤仙,他们说去年后山发现了铝矾土矿,可能再过个一两年,这里啥也剩不下了。
回来后更是无聊,无非练琴、打牌、捣台球,少了王伟超,呆逼们似乎无论干什么都有些索然无味。
晚上依旧是《超级女声》,父母都看,父亲认识的人还挺多,起码比我强得多,他一边掇着花生米,一边叫嚷着让我按何炅和李湘的提示帮他发短信投黄雅莉一票,老天在上。
母亲支持张靓颖,说她嗓子好,当然,在我看来,这位大姐外表上就不过关。
陈瑶的QQ倒是经常在线,也没什么时差,总能隔三岔五地聊两句,她说妹妹会在澳洲再待几天,她自己很快就要回来了。
家里除了我,也就母亲用电脑了——父亲也玩过纸牌,但总搞不清操作,不了了之——刚打平阳回来那天,我就在QQ登录框里看到了她的号码,没留记录,鬼使神差地,我试着用老密码登了一下,结果,理所当然,密码改了,要真开始用,肯定要改密码啊。
就着凉啤酒,我看了会儿《功夫》,最后还是起身到父母房里照镜子。
陈瑶说我胡子太长,老头一样,我问了问母亲,她差点笑趴下,说真的呀,都没发现。
照完镜子,又去找刮胡刀,结果打开母亲梳妆台抽屉时,我情不自禁地掀开椿木匣子瞅了眼。
耳钉内饰盒赫然在列,还有张粉红色小票,龙飞凤舞的,“老凤祥白金镶钻”依稀可辨,价格一千四百多。
不便宜,但对首饰来说,自然也不贵。
商业街上就有家老凤祥店,离红星剧场不到二百米吧,不要太方便。
然而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隔着道墙还是吓得我一哆嗦,母亲在客厅喊我接电话,匆忙收拾妥当跑出来,结果是李俊奇。
有些不可思议。
他问我忙啥呢最近,电话也打不通,我问啥时候打的电话,他说就前两天,我说上山玩了几天,手机欠费停机了,也可能是信号不好,谁知道呢。
“上哪山玩了?”他有些没必要的兴致勃勃。
“就山上呗。”
这可问住了我,具体是哪还真不好说,不是我白痴,而是说了他也不知道。
我大致描述了一下方位,说XX乡XX大队,大凹口什么的。
“嘿,”不想李俊奇竟然知道,他兴奋地怪叫一声,说,“离四二二很近啊,也就是几个山头的事儿”。
“几个山头?”此说法有些挑战我的地理常识。
“七八个吧?十来个?”这逼大笑起来,我敢说他已经高到九霄云外去了。
李俊奇说他回平海了,想多玩几天,这一阵就在下面,有空耍耍啊,一起吃个饭呗。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推辞。
于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半,我在平海广场上见到了这位只会说普通话的老乡。
他架着副墨镜,一身背心短裤,趿着个夹脚拖,整个人黑上了一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