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黑,脑门都油光发亮,哪怕不到古天乐那种惊悚巨变的级别,也足以让人惊讶。
我说:“你个逼是参加军训了,还是下地干活了?”
“靠,有那么夸张么,”他靠近,伸胳膊跟我比了比,“出去玩了多半个月,天天都是晒太阳,写生。”
“人李阙如不也上夏威夷玩了,还不照样白。”
“靠,那头猪,”他递来一根软中华,“不是一般懒啊,没有可比性。”这么说着,他直摇头。毛寸剃得很整齐。
话及此,我就姑且讲了讲李阙如跑步和打网球的事,不是说对他多感兴趣,而是除此之外,我还能说点什么呢。
骄阳下,河神像闪着红光,如一只即将烤糊的烧鸡,法国梧桐在飒飒作响中挥洒着杀虫剂的芬芳,我们躲在阴影里,几乎能嗅到从商业街下水道涌出的腐臭味。
遗憾的是对我的讲述,李俊奇不以为意,他说李阙如前几天就在平海,一天到晚卧在酒店里,除了看《超级女声》,啥也不干,到四二二爬个山都直哆嗦,那身膘啊--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本来要找你玩呢,结果电话打不通,服气!”
李俊奇开了辆银灰色的宝马X3,他笑着说是借的,言语间还挺不好意思。
当然,不管借的、买的抑或别人送的,于我而言都无关紧要,我问他有驾照吧。
“那当然,”他“靠”一声,“不然我爹可不得弄死我。”
几乎转遍了半个平海城,午饭最后还是去了老南街。
片鸭肉,芥菜面。
李俊奇直伸大拇指,说好吃,他惊讶于平海还有这等好地方。
我觉得他的反应稍显夸张了。
饭间毫无例外地提及陈晨,我问这厮上海外玩去了吧,李俊奇说去了西西里岛还是哪哪哪,没几天就跑了回来,前一阵他叔还打电话来,问陈晨在哪,说咋也联系不上。
“我哪联系得上啊,”他摇头撇嘴,自顾自地跟我碰了碰杯,“听说是旅游去了,开着车四处浪,要我说啊,他现在哪舍得出去玩啊。”
我闷上一口,问咋。我杯里是啤酒,他杯里是本地产的一种碳酸饮料。不得不说,这货还挺自律。
“有心上人了呗,”直到剥完蒜,他才挑挑眉毛,瞥了我一眼,“哪还有心思到处浪啊。”
这么说着,他歪着嘴,露出一种似笑非笑又略带自嘲的表情,有点像那幅自画像,我也说不好。
总之,几乎一瞬间,大胸女便不由自主地打脑海里跳了出来,吊带下的那对气球在肢体的扭动中无限上升,还有点歌时蜷缩的腿、吃樱桃时嘟起的嘴,以及去年冬天她坐在保时捷里冲我微笑着问好,所有这些东西都只会让气氛变得紧绷起来。
李俊奇谈笑自如,说陈建业对侄子的监控,讲李阙如在四二二的可笑举动,我心里却愈发麻痒,要不是强行控制,差点跟他打听打听那位芝术学院女研究生的近况。
说到底,生活而已啊。
饭后,我领着李俊奇上剧场里转了转,可惜人太多,而且说实话,对评剧他怕是没有丁点兴趣。
到娱乐城捣了一会儿球,我们便各奔东西,他说顶多再放松几天,就又得画画了,秋天可能要办个个人画展。
我想说祝他好运,但并没有说出来,如你所知,这话太傻逼了。
凤舞剧团四周年纪念演出一搞就是五天,每天都有一场《再说花为媒》,很受欢迎,几乎场场爆满。
要不是亲眼所见,绝对难以想象。
对这样的成绩,赵老师很淡定,他说群众喜欢他很欣慰,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装逼。
但说句王婆自夸的话,咱家这戏确实好看,平实喜乐,精彩绝伦。
令人意外的是,纪念演出的最后一天,白毛衣也来了平海。
她打电话说她在红星剧场时,我还将信将疑,结果跑去一看,还真在。
沈老师剪了个新发型,比波波头长一点,头发也拉直了,配上那套遮阳帽和背心花长裙,整个人都青春靓丽了许多。
特别是那对手腕粗口径的大耳环,忽闪忽闪的,俏皮而大胆,我总忍不住要多瞅两眼。
于是她就问我这身打扮咋样。
我赶紧撤回目光,说好看。
“只是好看?”她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