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答。搞不好为什么,连她的呼吸都若有若无。
“凤兰?”
母亲还是不答。
陈建军却没皮没脸,开始自说自话:“你儿子啊,真争气,有出息,我家那个,给你说,数学交白卷,英语直接没考!嗬!”
母亲总算又哼了一声。
陈建军嘟囔了句什么。
许久,伴着“咚”的一声响,他骂了声“兔崽子”。
随后,我便听到了那种巨大的鸭子叫。
“嘎嘎嘎”,响亮而又龟裂。不,与其说像鸭子叫,不如说更像老式织布机的织布声,古怪,陈旧,似下一秒就要散架,却偏又连绵不绝。
同样连绵不绝的,便是母亲的闷哼。我却说不准它是何时响起的。还有那粗重的喘息,划出一个又一个圆孤,炙热而凌乱。
“爽不爽,凤兰?”病猪叫了起来。
母亲不答,只是哼。
“嗯?爽不爽?”
什么撞击着墙壁,越发响亮。我甚至听到了来自私处的声音。正是这时,母亲开口了,她说:“快点。”
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病猪马上作出了回应。“快点?”他兴奋地叫了一声,猴子一样,“爽不爽,骚货?”
这一切过于夸张了。而无论睁眼闭眼,都会有一幅画面幻灯片一样插到我的脑子里来。
颤动的白肉,晕红的脸,一串串咒语从轻启的唇瓣间流淌下来。
母亲的呻吟变得急促而尖细,在这中间,她用更加尖细的嗓音说:“快点,快点,到了……”
病猪哼哼唧唧,怪叫连连,似是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喘起气来呼呼作响,肺部肯定装着一台老旧电腑散热器。
终于,他叫了一声“凤兰”。
而此时,母亲只剩一种短促的吸气声,她喉头滚动着什么东西,却仿佛再也无力将它们吐出来了。
伴着几声地动山摇般的“咚咚”
响,陈建军嚎了一嗓子。之后,世界便安静下来。失聪的三秒钟。
声音的降临像是铺天盖地的火山灰,陈建军边哼边笑边喘气,母亲的鼻息一段段的,声带还在轻轻发抖。
我瞄了眼进度条,还有近三个小时。
母亲很快跳下来,进了卫生间,除了咂咂嘴,一言不发。
陈建军傻笑着,滚到了床上,他说:“唉呀妈呀。”
隐隐响起了水声。
病猪叫了好几声“凤兰”,最后问他厉害不。
理所当然,没有回应。
于是,没一会儿,他也跟了进去。
卫生间的声音隆隆隆的,响亮却嘈杂,压根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确切说,压根听不清陈建军说了些什么,因为母亲就像消失一般,在声波上失去了踪迹。
但能听清病猪的笑声——它本来就隆隆隆的,断断续续,如阴影般庞大。
两分钟不到,母亲就出来了。
窸窸窣窣。
陈建军还在笑,甚至唱起了《小酸枣》。
这个傻逼。
陈建军出来时,母亲己穿好农服进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