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喘口气,尝试着去哼一首迪伦的老歌。
但母亲打断了我,她问给谁打电话呢这么神神秘秘。
我惊讶地嗷了一声,问她啥时候开饭。
“不问你话呢?”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扭过脸来。
“陈瑶呗。”我抹了抹嘴,就像那里被油糊住了一样。
母亲嘴唇撇了撇,最后说:“你也干点正经事儿,整天卧那沙发上打电话,猪一样。”
我想笑笑,没能笑出来,只好在沙发上扭了扭身子。
“快点起来,听到没?!”母亲猛然转过身来,眉头紧锁。她那个样子宛若盛夏午后的一袭穿堂风。
打一放假,就有呆逼嚷着要喝酒,推脱了几次,年三十这天总算聚了一场。
酒兴之至,大伙儿唱了会儿歌,之后便是一夜的麻将。
谁也说不好为什么曾经无比厌烦的东两如今登堂入室成了彼此间不多的消遣。
年初一凌晨,蹲王伟超新房里喝粥时,呆逼们突然谈起了张岭刚发现的那个稀士矿。
据说储量惊人,虽不及鄂尔多斯,但总比几个东部省份那一屁点加起来强得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滩蜜不知要甜死多少人啊。
有呆逼说山西内蒙那帮煤老板矿老板没少来,有钱有后台有合法于续,就那不行,当地老百姓不愿意。
“咋个不愿意?”我问。
“打条幅搞游行呗,啥鸡巴在胡锦涛总书记的科学发展观指导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哈哈。”
“真的假的?也没人管?”
“啥真的假的?事儿是真的,老百姓嘛,真真假假。”
“是的嘞,李红旗在当地找了帮地痞流氓,还真是那几个大队的。”
“群众工作最好做嘛,一个巴掌一颗糖,那个谁说的。”
“武警特警都出动了,那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啊,不说群众演员,就真是有人闹事儿,你也得见机行事啊。”
“谁跟自个儿过不去啊,靠,吊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操屄都操出节奏感了!”
“你妈屄!”
“听说李红旗个屄从省公安厅经侦局找了个老熟人,专盯着这事儿呢,就等哪个暴发户往里跳。”
“李红旗又缺钱了啊。”
“啥又缺钱了,他这是想邀功啊,打陈建国调省里他就已经是个副局了吧,这都多少年了,他老婆在教育局都快扶正了!”
“到底是陈家生意啊,谁也别想动。哎——听说老重德快嗝屁了。”
“上次谁不就说嗝屁了,还没死呢?”
“屁,传了十来年了,人不活得好好的?”王伟超打个嗝,“快吃完滚蛋,老子要睡觉了!”
同长大后的任何一个春节一样,这年过得了无生趣。
年初一父亲难得下厨倒腾了一阵,但只能说精神可嘉,最后还得母亲给他老擦屁股。
晚上陆敏到家里坐了坐,还没跟我唠两句,就找母亲嘀咕去了。
真纳闷这差一辈儿的俩人哪有那么多话说。
年初二么,在我印象中基本可以和过年划上等号,毕竟家里亲戚太少,幼时有那么几年,我一度认为过年就是去姥姥家。
然而今年竟是小舅一个人在张罗,他说小舅妈带着小表妹回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