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间,柳沐雨并没有去箭楼巡视,而是一个人去了距离平遥关一里外的镇远楼。
镇远楼的名字听起来浩气长空,可附近的人都知道,那里其实只是个小妓院罢了,老鸨看中了平遥关这三百多个光棍汉的钱口袋,在几年前带着十几个花娘在这里建了楼,还起了这么个威武的名字。
柳沐雨去妓院当然不是为买春,而是去买药……妓院里常年卖的多是春药,而柳沐雨要买的却是另一种使用更加频繁的药物——抑坤丸!
这抑坤丸可是这里的老鸨能将青楼开得长盛不衰的关键所在,服用一颗抑坤丸就可以让花娘在七日之内无论如何云雨都不会留下胎种,即便是事后服用,也能将三日内种下的种子全都连根销毁!
一些私通云雨的女子,多偷偷去镇远楼买抑坤丸避孕,这也让镇远楼在坊间更多了一份传奇。
柳沐雨迫不及待的倒出两颗药丸闭眼吞下,药丸划过喉咙时,心里却回想起昨夜被射入体内的感觉,黏腻浊液从体内流出的感觉,捏紧药瓶,柳沐雨看向远处的平遥关,这畸形的身体像是诅咒一样缠绕着他,只希望这次不会意外受孕才好!
摸摸放置龙凤玉佩的胸口,柳沐雨心中百味杂陈,最终长长出了口气。
自打那日得了龙凤佩之后,一连几日,范炎霸果然再没有出现在柳沐雨面前,只是每日里总会派人送来些从四处搜罗的新奇玩意儿,希望能讨柳沐雨的欢喜。
这日约近午膳时分,范泽端着一个朱漆盖盒来到柳沐雨的厢房。
“这又是什么古怪?”
柳沐雨无奈地抬抬眼皮,不管自己怎么让范泽转告范炎霸,不用他再送什么讨好的礼物,可第二日东西还是会照样送来。
柳沐雨也曾想过干脆将送来的东西都扔出房去,让他明白自己的决心,可范炎霸像是摸透了自己的心思,从没有送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来恶心人,而专捡些小小不言却又让他无法割舍的案牍珍玩、古籍珍本来送……
尤其是那些古籍珍本,都是世上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薄薄的几本摊在面前,更让他扔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为难,又恨又喜。
打开漆盒,范泽笑着将里面的东西捧到柳沐雨面前。
“郡王知道柳公子案牍劳重,恨自己不能为柳公子分忧,特送来一方砚台,只盼能在您研墨舔笔时,略尽绵薄之力,还请柳公子笑纳……”
柳沐雨探眼一看,吓了一跳,那可是一块上好的古端砚!
石质油润细腻,砚上绿眼点缀,砚台中部有几块明显的火烙痕,火烙痕中心还有块铜钱大小的鱼脑冻!
古语论砚,一眼抵十金,说得便是这端砚上若能有一颗绿眼,价格就能翻上十几倍,可这方端砚上不但绿眼遍布,还有更为名贵的火烙痕和鱼脑冻……
真可谓端砚中的极品!
这样的好砚台,怕是许多人穷极一生也不一定能看上一眼,如今就这样被范炎霸轻轻松松地送到自己面前……
“这……这太贵重了!”柳沐雨连忙将朱漆盖子盖回去,生怕再看一眼,便再也错不开眼珠,“你赶快拿回去,这方砚台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红粉配佳人,宝剑赠英雄,柳公子知道郡王是个粗人,从不懂舞文弄墨之事,若是柳公子不肯收下,这方砚台在郡王眼里便与路边粪石无异。今日来时郡王便叮嘱过,若是公子不肯收下,那就只当是个破烂儿扔出去便算了……”
说着,端着漆盒就要往外扔,柳沐雨是个苦日子过惯了的主儿,哪里看得了别人糟蹋东西?
何况这方端砚可是无数文人雅士梦寐以求的珍宝,柳沐雨怎能让人如此暴殄天物?
“别!别扔!”
范泽收回手,脸上挂着了然的笑意:“那小的就当公子收下了……我替这方砚台多谢公子成全!”
说罢,没等柳沐雨反应,便放下漆盒径自离开了。
漆盒就放在桌上,柳沐雨就像是看着什么不知名的怪物一般,表情纠结,目光呆愣,一时间想不好怎么处理这个烫手的宝贝。
这时,渠正清正好来找柳沐雨,一进门便看到了这个朱漆盒子。
“呦,小六,这又是啥好东西?莫不是厨娘给你开的小灶?”
不等柳沐雨反应,渠正清戏谑地打开盒子,低头一看顿时也傻了眼,“小六……这,这是谁送的?”
“……”
渠正清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是不是范郡王送的?”
范炎霸对翟小六有心思,这件事已经在平遥关传开了,只要见过范炎霸如狼似虎般想要将翟吏胥吞噬入腹的饥渴眼神,论谁都会觉得两人之间……
肯定有问题!
这么名贵珍奇的端砚,寻常人家连听都没听说过,竟然被人如此随意的摆在桌上,渠正清就算是再笨,也能立时联想到富贵盛隆的潘阳郡王身上去。
“小六,范郡王是封疆大吏,还是不要招惹为妙,若是一个处不好,吃苦头的肯定是你……”渠正清一脸担忧,这个没有背景靠山的小兄弟,若真是犯在那个权倾一方的郡王手里,怕是被人随意搓圆捏扁也无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