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余满第二次出声,说出来的话显然也不是很中听。
他说,“我摇头的意思是,如今我姓余,名满,是我爹余远江的大哥儿,也是我们余家现在的当家人,我爹我阿么养救我一命如同再造,而后养我教我待我如亲子一般十二年,我幼弟如今六岁,因此我今后也只姓余,若是我现在改姓沈,那我爹么的养育之恩,还有我年幼的幼弟怎么办!”
“至于二位,虽然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我就是你们嘴里的沈哥儿,只不过我们到底有缘,不若以后就当做亲戚走动,你们觉得呢?”
沈文荣:“……”他觉得不咋样。
一个普通亲戚自然没有亲生哥儿来得好啊。
而且怎么就没有明确的证据了呢,那账本不是证据了吗!沈文荣算是看出来了,这哥儿压根就看不上他们沈家!
沈夫人却突然开口道,“可以,你养爹养你这么多年,我们确实不能就这么让你回来,就当成亲戚来往吧。”
“夫人你……”沈文荣还要纠缠,不知俩人说了什么,沈文荣又作罢了。
贺晏轻飘飘扫了她一眼。
“既然如此,陈班头,今日我们就先到这里了,多谢啊!”贺晏站起身说道。
职责所在,哪里需要道谢啊!
陈平摆摆手,“成,你们说定了就行。”反正他们县衙只负责找人,至于之后找回来到底怎么样,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告辞后,贺晏等人从接待厅出来,越过中间的假山盆栽,出了县衙门口,一个约莫到贺晏耳朵高的汉子从旁边飞速跑过,衣摆被卷到半空中去。
“爹——娘——你们终于出来了!”
鸭公嗓飘入耳朵里。
贺晏停住脚步,转身往后看。
莫不是这个就是沈文荣的儿子?那汉子看着和小满差不多高,十三岁?这个子是不是有些不对劲起来?
说是十三岁,可按照实际年龄来算,沈高周岁应该也才十二岁吧,发育得这么厉害,这瞧着十四五都有了吧。
“贺大哥,你在想什么?”
贺晏凑过去,嘀咕了几句,余满眼睛都瞪圆了,睫羽颤抖,“不会吧!他要真有十四岁,这一去医馆摸骨龄不就穿帮了吗?”
贺晏笑着将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你以为摸骨龄是随意一摸手就能摸出来的啊?那得仔细将骨骼捏完捏清楚了,才知道的,不然就这么随意一捏,也只能摸出个大概出来。”本就虚了一岁,要真是十四岁说成十三岁,旁人也只会觉得他长得好,个子高大。
余满捂着脸笑道,“好像是哦。”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如果真的是这样,最多也只是婚前无媒苟合,珠胎暗结罢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影响。
只不过,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确定沈高是婚前子,那说明他走丢的时候,沈夫人是没有大着肚子的,那他走丢……岂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贺晏见他反应过来了,伸手握了握他手,温度不冷。
春寒料峭,威风夹着细雨,贺晏撑开油纸伞举在头顶,“先诈一诈他们。”不然沈文荣那样子估计安分不了。
出了县衙,沈文荣一家三口争执个没完,一会儿指责“沈夫人为什么自作主张”,一会儿又问“沈高为什么过来”,见了贺晏他们停下脚步,沈文荣闭上嘴巴,转而露出笑脸,“是小宝啊,你们等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贺晏充耳不闻,“我有些好奇。”
“沈夫人不是十二年前怀孕的么,按理说这位弟弟应该也才十二岁啊,怎么长得如此高?而且这声音听着也……是不是有什么秘诀的,我最近也想再长高一些?”
沈家三口:“……”
糟糕!
沈高被贺晏视线紧锁,隐隐感觉到自己有些误事了,他下意识往他爹后面缩。
沈文荣顾不得之前的争执,强颜欢笑道,“哪有什么秘诀,不过是刚出生的时候亏着身体,我们做父母费尽心思给他补,自然这个子就高了。”
贺晏拖长声音,“哦,是这样的吗——我们就不打扰了,还有事要找卖水果的,回见。”声音里淡淡的,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沈夫人:“什么事啊?”
贺晏笑着看了她一眼,直把人看得心里直突突,随后二人就撑着伞背过身离开,空气里还残留了一句话。
“……明明是十月的果子,非要说是十二月的当季果子想要卖给我们,真是好不要脸,我们现在就要去那卖水果那拆穿他们!”
三人看着油纸伞远去的影子,沈夫人惊恐道,“什么十月果子,十二月果子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相公,他们是不是知道了?”
“闭嘴,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