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满奉若圭臬道,“贺大哥说得是,我大伯可说了,村里可从未有人去那边找过我呢,他们都觉得我家要么是在很远的地方,不然的话我那亲爹亲娘不是死了,就是残了,不然怎么会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就在眼皮底下都找不到呢?”
“万万没想到,这疑似我亲爹的人,竟然就在阳东县,你说出不出奇!”
贺晏频频点头,“出奇,看来我们大伯说得也不全对啊。”
话音未落,夫夫二人唱的双簧实在逗趣,陈班头他们着实是憋不住了,连着“噗嗤”了好几声,捂着嘴巴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
沈文荣夫妻嘴角一僵,面色漆黑一片。
本以为这哥儿是个好拿捏的,一番话出来,沈文荣就知道自己想岔了,夫夫二人都是人精,都难缠得很。
要换了他人哪会这般不给面子,阴阳怪气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他亲爹,是这小子的岳丈啊!
若不是想要腐乳方子,沈文荣这会儿已经掀桌走人了,哪里会放低身份去恭维一个走丢十余年且已经嫁人的哥儿,这样的哥儿要不是看在方子的份上,认回来又有什么用!
沈文荣还在做戏,伤心欲绝地说,“都是我们的错,今后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给你们的,还有小孙孙,沈记食肆我也直接传给你……”
“不行!!”沈夫人一听立马顾不上什么姿态了,厉声喊道,“沈记食肆是我们高儿的,相公你之前答应我的!”
“你个蠢妇,高儿和余……小满是亲兄弟,传给谁不都一样,再说了,小满肯定不会亏待亲兄弟的!”
贺晏这会儿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沈夫人了,二人确实在薛家商行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沈夫人就拉着一小二打听起拐子的事情来呢。
贺晏思忖片刻,抬头打断面前二人的争执,看着沈夫人问道,“哦对了,沈夫人是吧,有一件事我想问许久了。”
“八月中旬,为何你会在薛家的龙虎商行打探拐子的消息,难道那时候你就已经知道那两个拐子与我们小满有关?还是说你提前知道了什么?”
其实贺晏这话有些没有道理,只不过到底打了沈夫人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她本身心里就有鬼,一听这话,立马就慌乱无措起来。
他怎么会知道那时候她在打听消息的?!莫不是被他发现了?应该不会吧?!
“没、没有啊,是不是你……”看错了。
沈文荣此时开口,手掌死命攥紧,“原来夫人你那会儿就在找儿子了!!”
此话一出,沈夫人立马反应过来,顾不上手指被捏得生痛,强颜欢笑道,“抱歉,相公,我、我听说有拐子的消息,就想四处打听一下有没有我们家哥儿的消息,只知道当初就多打听一会儿了,这样,我们一家四口好早些重聚。”
“是吗?”贺晏迟疑。
沈夫人斩钉截铁,之前泄露出去的表情仿佛从未出现过,“自然!”
贺晏点点头,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事实上,试探的几个来回,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而余满也有些后悔,这样的爹认回来有什么意思呢?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卖豆腐的哥儿了,他是怀了孕,但眼神和脑子都很正常。
贺晏扭头和余满对视一眼,演戏演到现在,其实有些东西已经很明了了。若是没有沈夫人,或许沈文荣的表演也称得上完美,只可惜多了一个猪队友。
沈文荣看着是个慈父,实际上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说上说得多好听,可眼里的偶尔闪现的精光却被一直暗中观察的余满捕捉个正着,再说了是真的慈爱,还是演的,光看眼神就一目了然了。
真信了他嘴里的话,不如天天磨豆腐,只不过他们身上能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呢?
除了腐乳方子,怕是没有其他的了。
而沈夫人这个继母还有一个十三岁即将成人的汉子,这种情况下她是真心将人认回去的吗?如果不是,她之前为什么要去打听拐子的消息?
总之,辛苦走了这一遭,余满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这亲缘绝对不能认。
见余满朝他摇摇头,贺晏知道他打定了主意,便说,“除了这个问题,我还有一个问题,便是……”
问题,问题,怎么还有这么多问题!
沈文荣无奈听下去,听到他说,“我们小满,总得有名字吧,光你说说沈哥儿沈哥儿的,莫不是连个名字都没有?”
这话……沈文荣无法辩驳,因为沈家户籍册子上划掉的名字上面就是只有姓,还真的没有名。
赵菁生下哥儿后,就一直喊小名。等赵菁去了,他还是喊着小名,直到人走丢了也没人想起来要给他起个名字。
他的小名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小宝,还是宝宝?
“你的小名叫小宝,以后我们就叫你小宝可好?”
余满摇摇头。
“也对,”沈文荣一脸歉意地看着他,“你都是大哥儿了,确实不能再叫小名了,不如还是先唤你小满吧?如今我们一家人总算团聚,苍天有眼啊!可惜你爷爷他们见不到你,不若过几日我们一同回淮州府见一见你大伯他们,到时直接改个名字,你喜欢什么字?唤幸哥儿怎么样?沈幸沈幸,一听就是个好名字!”
沈文荣略过前面贺晏的刁难,直接开口,希望余满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