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挤出点弧度,故作轻松道:“可是他们都看不到了呀。”
叶卿没搭话,在心里叹了声气,再次开口时,聊的还是表姐年少时的趣事。
关于父母的记忆远比哥哥来得遥远而陌生,言欢津津有味地听着,听到最后,眼眶通红,舍不得和脑海中浮现出的虚假画面告别,用恳求的口吻道:“姨——”
她顿了两秒,改口叫了声“妈”,“你再和我多讲讲他们吧。”
“好。”
等叶卿的记忆尽数被掏空,言欢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您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把在言氏的股份全都转给我吗?”-
梁沂洲以为梁品霖把自己叫到书房,为的是工作上的事,哪知一开口就是再家常不过的话腔,“你和又又都结婚了,她怎么还叫你三哥?”
饭桌上梁品霖就想提了,但最后被叶卿的一个眼神制止住。
梁沂洲不以为意,“一个称呼而已,她喜欢,就让她叫吧。”
当事人都这么说,梁品霖没必要再逮着这事不放,索性随他们去,转头开始聊起正事:“你最近好像跟秦家人走得很近。”
“您说的是大的还是小的?”
“夺了位的那个。”
即便已经从名利漩涡中抽出了身,梁品霖对北城涌动的暗潮还是了如指掌,当然抛开他自身的敏锐,“旁观者清”起到的作用也占了一部分。
梁沂洲点头承认:“有生意上的事要谈。”
“和汽车有关?”
“是。”
“我记得你上次出国,谈的也是这生意。”
“是,但没谈拢。”
“因为智能驾驶?”
梁沂洲点头,“新锐那边的智驾技术还处于初步发展阶段,我没那么多耐心得他们步上正轨。”
梁品霖不赞同,“新锐是国外首屈一指的电车品牌,就算智驾技术没达到你的期待值,在其他技术上领先国内一截,这头肥羊梁氏应该吞下,而不是因你的一意孤行顾此失彼。”
谈起工作上的事,梁品霖的口吻严肃到不容置喙,梁沂洲和他如出一辙,略显刻薄,一点父子情分不讲,“我也是人,是人就会顾此失彼,您要是不满意我的做法,就回集团亲自下达指令。”
梁品霖叹了声气,心说也不知道像谁,这么拗。
半分钟的寂静后,他稍微放软语气,“新锐给不了你想要的,秦隐能给你?”
“目前还不好说。”
“上回那个呢?”
最近见过的人太多,梁沂洲不知道他说的哪个。
梁品霖说:“我朋友儿子,约你去锦瑟谈事的那个,听说你们要合作了。”
梁沂洲嘲讽一笑,“没有这回事。”
那人赌徒心理,当初被梁沂洲毫无余地地拒绝后,选择剑走偏锋,放话声称自己已经和梁三见过几面,合作基本谈拢,不日将正式签约。
传得还挺像一回事,不少人信以为真,以至
于这波胆大妄为的狐假虎威,最后还真让他捞到不少投资。
类似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梁沂洲早已见怪不怪,也不计较自己是被利用了——下位圈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计较。
梁品霖沉吟几秒,试探性地问道:“你这么执着于智驾,是不是因为阿叙那小子?他死于智驾系统意外,你就想借工作调查他的车祸,要是最后查出来他真是被人害的,那你还想替他报仇?”
梁沂洲轻哂,“不提我有没有资格替他报仇,都过去这么多年,我这冲动早就淡了,现在想要的也只有一样东西。”
言叙钦的死就像锦绣华裳上落的虱子,不剔除,肌肤就慢慢生脓溃烂,至于剔除的办法,很简单,比起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替他讨回一个公道,不如找到真相。
是意外,还是人为设计的,总要有个答案。
梁沂洲淡着神色说:“阿叙就死在我和言欢面前,死的时候,人都被撞变形了,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当时言欢还问我''那不是哥哥对吗'',我都没法回答她……”
梁品霖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什么,梁沂洲继续说:”车祸到现在,我已经模糊了阿叙的长相,可讽刺的是,这幅画面就和刻在我脑子里一样,怎么也忘不了,还能一比一复制进我的梦里。”
他抿直唇线,“找到真相,不仅能给言欢一个交代,还能让我活得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