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卡斯特沉默了几秒钟,说道:“我会尽力。”
就在这时,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裁决者刻意咳嗽了几声,他嗯嗯两下,粗着嗓子说道:“我还在这里呢!二位恐怕有些过于不尊重我了吧!”
那男人睁开了眼睛。他仿佛现在才发现有裁决者这么个人在。他那浑浊而小的眼珠子一看见这正在微笑着的人,便抖如筛糠,似乎极端地恐惧。然而被德卡斯特捧着这件事似乎又给了他一点微渺的勇气。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贵族的狗崽子!红发妖鬼!你们都该死去!”
裁决者面色不变,仍然微笑着。他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与食指伸出,其余手指握住,做出枪的手势。
“砰——”他在口中为自己配音,同时手指指向那男人的额心,即为一个射击的暗示。这本来应当是一个玩笑,然而那男人的动作停住了——他的额心应声出现了一个黑洞,血与脑浆喷出来。
他死了。
那些喷出来洒出来的液体,有的淋到了近在咫尺的德卡斯特的脸上,圣子面色不变,只是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秽物。他松开了手,男人的尸体软倒在地上。他转过头,看向裁决者,语气冰冷:“你并没有必要杀他。”
裁决者点了点头又摇头,他还是笑眯眯的,好像自己并没有在几秒之前制造出一场死亡:“是的——没有必要。他那么弱小,杀或者不杀,都不会对我的大业造成一丁点的影响。”
“但是因为我想,所以我这样做了。”他挑衅地看向德卡斯特,继续说道:“您请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他抹黑我,骂我是‘红发妖鬼’,我如何杀不得呢?何况您治疗他。看来我是太宽容你了,才让你觉得自己有自由活动的权力,我可没有允许你这样做,你怎么就擅自做了呢?所以我生气了。”
“总的来说——”他总结道:“都是你的错。”
裁决者笑得令人脊背发凉,姜芜看着他的面容,深感此人是一个反人类反社会的疯子,相比起来,德卡拉都显得那么面容和蔼可亲。他的一双瑛绿眼珠只直直盯着的卡斯特的脸,而后者表情冷淡,如同一座雕像。
“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而杀不了你,我只好把这份愿望报偿到别人身上了。圣子阁下,您似乎忘记了,您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我只是不想在女士面前表现得太粗鲁,才给你留下了一份体面。倘若你再惹我不高兴,我就用锁链穿入你的骨骼,让你变成一条被我拉着走的狗——我知道,无论经历怎样的折磨,您都不会死,那可真是……太美妙了。”
这些威胁又亵渎的话并不让德卡斯特动容,他只是冷冷看着裁决者,说道:“既然不让我救人,那就走吧。别耽误了您的时间。”
裁决者笑眯眯的,看了眼在旁边静默不语的姜芜。他开口说道:“两位,请随我来。”
他们踏入了教会的住宅区,姜芜注意到方向似乎是往她的宅院走。此地平时便没有多少人,此刻倒是显示不出什么差别,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花坛里的花还是那样葱茏旺盛,使人不得不感叹自然的奇妙。
他们到了——姜芜发现目的地确实是她的家。裁决者在门口停住,用佩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血汩汩流出,闪着妖异的光芒。
那些微光在空中凝结,最后化作了一个半圆的罩子,笼住了这宅院的区域。姜芜察觉到这是一个禁锢的魔法——此魔法维持之际,他们应当便出不去此地了。
德卡斯特眉目一挑,说道:“为什么要把我也关在这里?我的住处离这里倒是不远。”
裁决者摊手,“方便管理——而我总要先满足女士的要求。我想刈割者阁下总会更习惯在自己家里住着,而不是住在陌生的屋子里。”他转过头来看向姜芜,笑嘻嘻的,像是开玩笑:“您的房子里有足够的房间吧?不然只能委屈您和圣子阁下睡一间房,或者让他睡在花园的草坪里了。”
姜芜无力地说道:“呃……空房间还是蛮多的。”
裁决者点了点头,然而这时候——那房子的大门打开了,德莱走了出来,他似乎正要说什么,面容上还有些笑意,然而表情迅速冷却了,看着眼前这气氛诡异的三人。
裁决者看着德莱的样貌——那和圣子几乎完全相同的脸,还有刻意染出来的白发。他拧着眉毛看向姜芜,语气非常揶揄:“您的口味蛮独特的……啊,我现在相信您衣帽间的头发来自您的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