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吐息间,她整顿了心绪就踱步慢吞吞地往床榻边走去,杏眼凝神盯着碗面不让汤药洒落。
翊惟凶视望着她,狭长的眼睛此时瞪得圆滚,脸上的红晕已经扩散到了白皙的耳际和脖颈,熟透的柿子一般。
她腾出右手,试图去拎起纱幕却又顿滞在半空中。
她忐忑着自顾自与他打着招呼:“你可不要咬我,我不会害你的,乖乖喝掉它。”
他唇角讥笑,同样的话他听过数遍了。
恍惚间似又回到了那日,森茂的丛林里他率着狼群与大虎争夺地盘,虽是赢了却遍体鳞伤。
他挣扎着去溪边饮水,却力竭倒地。
“唔,哥哥?你是要喝水吗?”一只白嫩的小手用木勺舀出水,颤颤巍巍递到他眼前。
人类的稚童脆弱、胆小,她一汪眼睛清亮的和溪水无甚区别,令人心生恻隐,他第一次在注视下破天荒地接受了善意。
以至于天性警惕敏锐的他忘却了,这孩童是如何独自来到的森林深处。
下场,是被捕获到了不见天日的漠市。
浸着秘药的鞭子,沁入肌肤脉络,毒意深入骨髓,镣铐加身,为这朵毒蘑菇他付出了百倍的代价。
那擅长诱骗的稚童是无常斋二阶杀手,那为他花了千金的孟乐浠呢?
又贪婪地想从他身上获取什么。
他森冷的眸子盯着眼前的皓腕,不动声色等着她迈入他的领地,那凶兽的獠牙就会狠狠擒住猎物。
孟乐浠细白的指尖探入帐中,下一瞬豁然被他咬住了手腕。
“嘶!”预料中的事情发生,热气腾腾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腕上,端着药的左手一抖汤药洒落出些许在她手背上。
半晌,她错愕地舒展开眉眼。
好像……不疼啊?
毛茸茸的脑袋垂在她的眼前,尖锐的虎牙压在她腕间的脉络上,僵硬着顿住不知所措。
孟乐浠有些意外,便试探着惊呼:“呼,这撒出的汤药好烫。”
他当即松了口,抬眸去瞧她的另一只手。
翊惟留在她腕间的,只有浅淡的牙印子,连红意都没有咬出来,她突然想到方才玄清的胳膊。
血淋淋的,不亏他。
孟乐浠一如那日在漠市带走他时一般,温热的掌心覆在他的发上,略有些痒意刺挠着手心。
她轻声安抚:“不用怕,喝药吧。”
他渐渐松了警惕,瞳孔又开始有些涣散,低垂着眼睑。
药碗轻触他的唇缝,另一手搭在他线条利落的下颚,稍一用力便使他抬起了头,顺着力度他就乖顺饮入口中。
待他喝完药,她将药碗放置一旁,转了转活动着端久了有些酸的手腕。
翊惟已被她塞进被中,明明已经困倦不已,但漆黑的眼睛还是亮闪闪着紧盯着孟乐浠。
她拿起桌案上的药瓶,打开软塞后一股薄荷的清凉混着苦味入鼻,这是止疼止血的,要撒在他的鞭伤上才行。
她顶着翊惟无辜的黑眸,复又掀开他的寝被,指尖探到他的胸口前停止。
“我帮你上药。”
等了一小会儿,见他不作声,便当他同意了。
她刚掀起他胸前的衣襟,露出一点肌肤,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