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唤薛岑更利索,薛岑也毫无怨言,依照她的指示把鱼处理得干干净净。孟之微本来想过来帮忙,看到薛岑也在,私心里也不想让他把自己当成“情敌”,脚尖一转又退了出去,安心等吃了。这铁锅炖鱼也不需要多精细的手法,琴濯把一应食材都放到锅中,调了下味,又和了些玉米面摊成饼,直接贴在铁锅内壁,这样等鱼炖熟的时候,饼子也就可以吃了。以往孟之微便喜欢这玉米面饼子,特别是蘸着炖鱼的汤汁,她一个人就能吃掉两三个。薛岑原以为炖鱼就着大米饭已经算开胃了,看到孟之微的吃法,也不禁有些提起了味儿,可见锅中堪堪剩下的一个饼子,又不好直接拿,毕竟是他自己一开始说不要的。“你没尝过这个,味道很不错的,我都是用的精磨的玉米面,一点不糙。”琴濯说着把锅中最后一个饼子用锅铲剃了下来,直接放到了薛岑的碗里。夏起眼巴巴看着那饼子,见薛岑没言语,忍不住动了动手,“你要不喜欢给我也行。”“吃你的饭。”且不说薛岑有这胃口,便是真不喜欢也不会把琴濯的心意往外推,当下把个饼护得紧,还特意别开了夏起觊觎的视线。夏起自讨没趣,又添了一碗白饭,就着炖得鲜浓微辣的炖鱼,倒也吃得尽兴。孟之微早就饱了,一直在旁边看他们一人一句,心里头琢磨着自家的事情,不觉走了神。饭后程风把桌子收拾干净,夏起从船舱里取了两个盒子出来,将里面做好的易容面具铺展出来,询问薛岑的意见,“东西我都做好了,瞧瞧行不行,趁着有时间还能改改。”“不过改个身份,只要不是熟脸就行。”孟之微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东西,小心摸了摸那逼真的面具,惊道:“这也太精细了,该不会用人皮做的?”“最上乘的易容面具人皮是必不可少的。”孟之微一听,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一抖面具便掉了回去,就连琴濯也是脊背发毛,不过她想夏起也不会真用人皮,所以持保留意见。薛岑旋即便道:“最上乘的才用人皮,显然这不算上乘。”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明了。夏起看到他们恍然大悟的模样,反是跳脚,“嫌弃你别用!”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薛岑把面具放好,说回正事:“这次我们南下钱州,算是秘密行动,所以必要之时要乔装改扮一下。”琴濯跟出来也是急吼吼的,完全没问因由,这会儿才想起来问道:“你已经叫人开始着手处理案子,直接下令全方位彻查不就好了,为何还要亲自去钱州?可是要查谁?”案卷都是孟之微一手整理的,其中有多少细节她最清楚不过,闻言想了想便明白过来,“皇上是想查当年的钱州巡抚崔景?”“不错。”薛岑点了下头,让程风拿来几份信,“崔景当年掌管一方军政,如你所说,你父亲当年向上奏请转移钱州百姓,且不说当初形势紧迫他无法分身得需人代劳,便是平常所奏之事,也少不得要经过巡抚之手,我思来想去,唯有这一处破漏可入手。”孟之微也暗中查询过此人,只是当年崔景也已经快到任期,朝中记载他在孟家之案了结后也自己请去了官职,后来就一直没有音讯。“原来改了名字,怪道我一直查不到这个人……”孟之微看过信,方才明白过来,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为何要改名字?我记得先皇此前并未问罪于他。”琴濯猜道:“按你说的再过不久他都可以养老归田了,朝廷的抚恤都不要了,要么他心里有鬼,要么就是家里有金矿,都不愁吃喝了。”琴濯的猜测纵然简单粗暴,不过也是最简明的道理,薛岑不禁眼中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孟之微继续往下看,觉得琴濯当真说中了第二点。崔景在辞官之后化名景三,在钱州一带不算活跃,不过附近的古玩市场上说起来,都有他的一声名号,不少后辈子弟都要称呼一声“景三爷”。近两年中原跟云海国结盟,云海国的玉石输送基本都会经由钱州,这一带的玉石生意里,有一大半都是攥在景三手中,就连名震钱州的张九澄也未能企及。“他一个年逾花甲又辞了官职的人,哪来的这么多人脉和钱财?该不会是当巡抚的时候贪得不少吧?”琴濯越想,越觉得崔景就是那个漏网之鱼。夏起忍不住插嘴道:“一方巡抚,掌管着周边大大小小好几个州呢,要说不贪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倒也是……这么说的话,巡抚贪起来不是比知府更有门路?这个崔景当年还是管军政的,调来钱州的军饷军备肯定都会给他报备,他要是做点手脚,下一级的官员也未必知晓。”琴濯说罢扭头去询问薛岑的意见,见他略微走神,碰了下他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