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朝傻了,却也懂了,原来今天这出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就看谁脸皮厚而已。
皇家唯一一个正经人,肃王殿下,也是从头看到尾,一言不发,任凭他人闹腾得欢。总有人想着该劝劝吧,肃王是皇上兄长应该能说得上话……战战兢兢地拦下云征,哆哆嗦嗦地低头,哼哼唧唧地说话,还没叽歪完呢,云征已经不耐烦,撂了冷硬如冰的一句:“你很闲?”
“……啊?”
“既然很闲,你也去找兵符。”
“……”到哪儿找去?现画一个,你们睁眼说瞎话的就当大饼看着充饥行不?
朝上好一番热闹,连“被毁容”的黛玉也知道了,因为有人来报了信。穆芳楹坐在床边上,歪着头对她笑:“别说太子狡猾,他们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咽下!”
黛玉听穆芳楹讲述了“太子毁容”的前后,真是苦楚非常——想笑又不能笑,肚子在抽肩膀在颤,蜷在被窝里抖抖得跟只胆小的毛绒兔子似的,却是疼出来的!
真没毁容,毁了容她就没脸嫁人了——其实那样也不错,黛玉眨巴眼儿,心里又升起一股股跟泡泡似的小闹腾,干脆不嫁了,省的为他哭还为他笑,为他疼还为他忧!
作者有话要说:柔兰公主:三哥,你真要害得全家断子绝孙?
云华:妹子你不懂,因为他体弱生不出来,所以扭曲变态了。
云翳:=皿=!!!
如此嘴贱叫变态怎能不专心弄死你
离别难道再折返刺杀无解再牵连
云涯少年老成,却又时不时“顽皮”一番。黛玉皱着鼻子呼气忍痛,又弯弯着眉眼仔细想,十六岁的太子,调皮些才好,又不是个小老头儿!
青梅竹马、聪慧过人、待她又极好……到哪里寻更好的去?
穆芳楹看黛玉一副纠结的小模样,不由打趣儿:“走神了,想太子了?也是,我长得还不够赏心悦目,不能让太子妃目不转睛啊!”
黛玉听了前半截不由脸红,再听后半截又哭笑不得,赶紧做仔细打量的模样,眨巴着眼儿又撇着嘴儿:“怎么会?穆县主国色天香,衬得我越发难看了,哼,走走,我嫌弃你了!”
同样的,穆芳楹听前半截得意洋洋,听后半截却愣住,看着黛玉满眼的促狭,好容易反应过来被人嚼了,赶紧装模作样地抹眼泪:“哎,命苦啊!我特意来与你折柳相别,只往山高水远千里婵娟,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卿心如铁做寒冰!”
黛玉一惊,差点没顾伤坐起来,穆芳楹赶紧将人按着,黛玉伸出一只手抓紧她,难以置信地确认:“你要走?”
“嗯。”东平王与南安王赖在京城就是为了看太子大婚,结果一拖小半年,何苦等着?过了年再来也不迟,穆芳楹又道:“黎樱已经能下床了,再过几天,我们一起离京。”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可临到别时,心中依旧酸涩不已。黛玉垂着眼儿,细长的睫毛微微颤着,不知该如何说。她这遇刺,“拖累”的何止是云涯。
穆芳楹唯恐把她惹哭了,赶紧凑到黛玉耳边说悄悄话:“我明年一定回来的——给你半年的时间,替我相看几个好的!记住,一定要漂亮!”
……啊?
满心的酸涩一下子飞跑,黛玉瞪大眼睛瞧着穆芳楹,后者得意洋洋,一副“我就是赖上你”的表情,太子妃柔善软和极好欺负,错过着村可没这店了,难得逮住这么个小媒婆儿,怎么都不能叫放跑了!
肩膀还在一抽一抽地疼,为了养伤,她少说得几个月不出门,结果这不知疼人的还继续逼她劳心劳力!黛玉磨着牙,再次将她上上下下瞧了一遍,忽然问道:“一直都没机会问,我还不知道黎樱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我晓得。”知道黛玉身上背着不只一宗呢,穆芳楹赶紧告知“黎樱天天都摆个小苦瓜脸,说肚子上一道疤难看死了,只希望未来相公别嫌弃呢!”
这么说,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要求……
黛玉心下了然,忽然瞪了一眼:“黎县主可没你那么多要求,干脆我给她先挑。”挑剩下了才给你!
“你忍心的!”穆芳楹扭帕子,可怜兮兮做要哭的模样。
黛玉才不心疼,继续瞪人:“那你乖点,我会帮你留意,可是你——别只顾着挑三拣四!”
“行!”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穆芳楹笑意盈盈,伸出小拇指贴着被褥的沿儿,“拉钩!”
黛玉略侧过身子,也从被角处伸出手指,勾住:“拉钩!”
两个小姑娘勾着玉笋似的小指头,以此定了约。之后,穆芳楹告辞,说要回驿馆收拾行装,黛玉则继续躺着,同时在心里愁作着半年之约,如何履行才能让穆小县主“赏心悦目”?
半年不短不长,流年似水倏忽便滑过,却也可能——根本不须等到那个时候。
穆芳楹从长公主府离开,走了三条街,迎面恰撞上另一队车马,看仪制也该是县主的,可护卫比起穆芳楹多了不只一圈儿,铁甲森森压抑得很,这是谁家的,不嫌闷得慌?
马车对上,都是人多势众——当然不是生事抢道儿,道路还算宽敞,但是两边零落着三三两两的摊贩,人虽不多,摊子却不少也不小,为了不将人家养家糊口的家当给挤歪撞翻,两人须得交错一些,马车才好走呢。
穆芳楹的马车上带着东平王府的家徽,对面却是光溜溜什么都没有,穆芳楹问清之后,心里也有了猜测。
车马半停半走小心挪,正巧,路边传来热闹的吆喝:“卖糖葫芦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