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后,张秋池才发现这儿并非只有岸边看到那圈大小。像是一圈圆套着一圈,里头是更大的空间。张秋池游了不远,便觉得愈发得心应手。遇到一层阻隔石墙时,他下潜一段,如离弦的箭向上冲起。跃出水面,张秋池重新呼吸到空气,竟不再觉得水下呼吸和陆地上的区别有多大。他循着感觉,终于见到了开璘的身影。这处并不算太深,水下遍布茸茸绿藻,而开璘正仰躺在上头。发丝未被压住的部分随水波摆动,尾巴并未完全下压,后半段略浮起,也在跟水流韵律起伏。腹鳍偶尔跳动,有点像是睡着的小猫耳朵不时抽搐下。好像是能清晰捕捉到周遭所有动静,在张秋池靠近些后,开璘缓缓睁开眼睛。他坐起身,一手搭在打弯儿的鱼尾顶端,一手撑着手下水藻。开璘在水中的声音与陆地上的不尽相同,却带着股神秘色彩:“过来。”张秋池摆动尾巴,手臂破开水流,向开璘靠近。他并未离得太近,停在了自认为还算合理的社交距离。“我——”张秋池还是头一次尝试在水下说话。那种被压迫挤动的感觉,让他才冒出一个字就卡了壳。开璘饶有兴致的看着张秋池用手按住胸膛,尝试发音的模样。在“嗯嗯啊啊”了好一会儿之后,张秋池才能将字连成词汇。只不过还是有些磕绊:“我想……要……找你……商量……事情……”开璘双臂环胸,尾巴像只是随意一拨弄,就起身游在水中:“说吧。”他凑近些,张秋池觉得这样说话太麻烦,指了指上方,“我们……上去……”开璘似乎就是要为难张秋池似的,“就在这儿。”张秋池心下叹息,没办法,只得再次在这种被水挤压着的情况下开口:“我想要……传信回去……”“朋友们……会着急……”开璘并未为难,倒不如说,自负如他,并不在意张秋池与谁互通消息。他留下张秋池,也不过是需要张秋池做“移动储备血包”。毕竟他不知道,之前用张秋池的血造出这副身躯到底能支撑多久。而张秋池想要杀他的小心思,他早有察觉。可实力摆在这儿,他毫不担心会出现任何不利自己的意外。但他不想让张秋池如此简单得逞。“好啊。”“不过——”开璘话锋一转,“我需要你付出些代价。”“要什么?”开璘扫了眼身处环境,一伸手臂,拉着张秋池向上浮起。张秋池瞧他是要拉着自己浮上水面,并未抗拒,只摆动尾巴,协调开璘步调游动。越是向上,阳光能达到的深度越是衬得水流透亮。一点夺目光斑,连同周围光芒,形成一道柔和而朦胧的丝绦,将上方的开璘身周挂上圈儿光晕。在半是因为开璘遮挡的黑暗中,张秋池视线可以将那些身躯轮廓线条流畅优美尽收眼底。他甚至能看到开璘起伏胸膛的频率。再向上一点,便是昂着的下巴曲线。在水流波动中和视角原因,开璘面容模糊,张秋池只能瞧着他下巴在光线映照下不断变化光影。有时明亮如镜,有时暗淡朦胧,但都无损它臻美品质。这种时刻,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了这段上升的时间。水中游鱼不多,多数皆是成群或落单小尾鱼。而且它们像有灵性般,并不会太靠近张秋池和开璘身周。开璘率先破水而出,张秋池紧随其后。开璘把他扯上来后,便松开手。那手掌不下反上,掌住张秋池后脖颈。不待张秋池问些什么,他便凑过来,轻声道:“该收费了。”颈侧一痛,张秋池脖子便被他咬住。下意识抗拒将开璘推开,颈侧的伤口便像破了水管似的。血液们争先恐后从破洞钻出,在水面上下了场小小的“阵雨”。张秋池忙捂住伤口,“你干嘛!?”“你不是要联系旧相好的吗?”开璘抿抿唇,悄悄将张秋池的血卷入口中,“总要有代价。”张秋池蹙眉。但反应过来后,他略微昂起脖子,“那你别浪费,快点!”“失血过多很难受的。”开璘毫不诧异他态度变化如此之快。不变才不是张秋池的智商。他觉得,大概就是这样。张秋池绝对会“识时务”。如难耐巨蟒,用尾巴缠住张秋池的尾,攀上去拿来张秋池捂着伤口的手,接替以唇。他不再以尾划水,还连累得张秋池无法摆动尾巴,二人便这样交缠着又从水面滑落水中。他们没有鱼鳔,自然无法通过鱼鳔来浮沉。开璘本来是觉得浪费,不想被水流分去“口粮”,才带着张秋池上浮。可这会儿他忘了这些,只顾口腹之欲。不知道是因着张秋池血的功效作用让他产生这种类似“珍贵”的感觉,还是此前尝过,真的觉得好喝。总之他就是莫名这么做了。方才接替水来充盈肺部的空气被重新挤压出去,张秋池又扬高些脖子,微张唇中逸散出串泡泡。它们从大到小,争先恐后上浮,直到彻底消失。血液被抽离,张秋池并未感到太过不适,即便开璘像是个索求无度的“饿死鬼”。沉底过程比上浮慢些,毕竟没有外力加持,只有体重做码。快重新落到那些绿藻上时,开璘才“用餐”完毕。他并未松开张秋池,而是用舌尖反复舔舐张秋池脖侧那些利齿刺开皮肉。张秋池脖子上痒痒的,但这是在水里,没东西堵着,水一直浸泡,伤口无法愈合,会一直失血。尤其他现在身体在水中久了,已然和水温近乎如出一辙的体温,不分彼此。纵使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愈合能力真强到在水下都可以让伤口止血,但他清楚自己绝达不到开璘那种怪胎的程度。开璘虽然鱼脑袋里头回路有些怪,但终归在人类族群中混迹年头不短,不至于无法理解人类。:()不想谈恋爱的救世主不是好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