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香伸手去摸,摸到的是一串精铁打制的锁链。锁节有她手指一般粗,碰上去冰寒透骨。
一端包裹着温暖柔软的毛皮,铐在她的脚踝上,一端伸向远处。没有光,她看不见尽头。
降香立刻缩回了手。
带着锁链又响了起来。
仿佛牛头马面自地府而来。
晃着手上的锁链,露出口中的血淋淋獠牙,说她生时犯了重罪,死后不得安生。
要来解她下黄泉。
从那以后,降香再没见光。
也再没见过人。
服侍她的哑女只会在送饭和沐浴时出现。
她的时间被拉得很长。
不分昼夜。
先时,她只是身子发软。意识却很清醒。
至少没死,有吃有喝,没人打她。她会鼓励自己想开一点。
看不清外间的变化,她还有时计。
水中的浮标每走一格,便是一个时辰。
时计走得实在是太慢了。
降香很快就不满足于盯着它看。
她开始和自己说话。
编故事给自己听。
一次哑女进来送饭,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降香羞得连忙闭上了嘴。她自言自语像个疯子,竟让人听着了。
反正哑女不会说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她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降香不是话多的人。
腹中穷尽,也说不了多少话。
让哑女撞见自言自语后,她不再羞耻地停下。
甚至特意等她进来,再大声地开口叫住她:“喂,你叫什么!我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故事,笑话也可以!”
降香带着脚镣,追在哑女身后,希望她能有回应。
可哑女不会说话,留给她的,是一片沉默。
而且,她像个装了机关的傀儡人,只会照章办事,绝不多理睬降香一下。
好吧,没有回应,多进来几次也行。
降香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你不理我没关系。可以多进来几次吗?就让我多看看你,让这里多点人气。”
可一切都是徒劳。
她终究没有得到回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降香日日在精疲力竭之中睡去。
醒来继续在一片漆黑之中,无事可做。
送来的饭菜里,每道都掺了药。
一开始,她会因药效而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