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能睡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降香再也不想说话。
她再不能往好处想了。
焦急地盯着时计,唯一的盼头便是送饭的哑女。
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有尽头。
挂在脚上的锁链,动一下就要哗哗响。这是她能听见的,为数不多的声音。
声音敲打着她的太阳穴,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痛。
她便是不动,声音也好似在耳边回响。
从睡着到醒来,没有止息的时候。
降香的头脑越来越昏沉。
醒着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却少。
按着时计上的刻度,降香已在黑暗中呆了二十一天。
房门又一次打开。
降香呆滞地凑近了时计——现在不是哑女会来的时刻。
是谢承思。
他一眼便看见了缩在床脚的降香。
手边放着时计。
谢承思拽住她脚上的锁链,猛地将她拽了出来。
降香整个人扑倒在他面前,手里还抱着时计。
脚铐上包裹着的柔软毛皮,因外力的拉扯,在她的脚腕上擦出大片的红痕。
“要出去吗?”谢承思俯身,凑到她面前,轻声问。
降香乍听见人声,立时崩溃地大喊道:“要,要!”
她撑不住了,眼泪冲出来,仿佛是洪水冲出决口的河堤。
“答错了。”谢承思一把抽走了她怀中紧紧抱着的时计,“没收。”
“不要、不要!不要出去!”降香不住地摇头,声音更加尖锐。说到最后,已近声嘶力竭。
“晚了。你只有一次机会,答错了就是答错了。答错了,就不能出去。”
谢承思直起腰,目光免不得要落向她的眼睛。
下垂的,沮丧的。圆睁着,紧绷着。充满了害怕。
可看上去仍是一般的真挚诚恳。
似乎是俯身起身之间,动作太多,使小腿上的刺痛感,越来越重。
仿佛钝器慢慢地刺破血肉。
疼痛再多,谢承思面上却不露分毫。
反而慢慢绽出一个笑容:“怕什么?我还没玩够呢。”
“这双腿拜你所赐——而我,当然要把你欠我的,一件一件讨回来。我所受过的折磨,当然要数倍报还于你。”
“本王可容不下叛徒。”
他挑起了降香的下巴,直视着那双讨人厌的老实眼眸。
降香脑中混沌,意识不清,只知蜷成一团,双手环住膝盖,没有时计,便紧紧地抱住自己,瑟瑟地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