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殊沉默片刻,吩咐候在外头的家仆送些水进来。
我没领会到他要水的意思,心神全绊在猜测那冒名顶替者的身份上,揣度着对方此举的用意。骤然被虞殊带到黄花梨盆架前的时候,我还纳闷晚膳未至,怎么就要提前净手洗漱了。
他从后环抱着我,握着我的手像摆弄孩子似的为我搓洗着。
周边还有人看着呢,我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可以自己来。”
虞殊置若罔闻,并没有松开我,手上的动作不停。
“一点也没有吃,对吗?”他低声问我。
“嗯。”
待两只手都被搓了一遍,我想去抓布巾擦干,虞殊却叫人换了盆水,又将我的手按进了水里。
如此反复三回,我漫上耳尖的热意逐渐消退,迟钝地发现了他的异常。
“你手上的伤还没好透,别搓了,要破皮了。”
家仆端来的是冷水,我俩的手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彤彤红,这样下去别说他了,我都要蹭出血了。
“宴哥,宴哥。”阿蓬站在我对面小声喊道,不停地示意我回头看看,还伸着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微微偏了些身子转过头去,发现虞殊微垂的眼睫下一片猩红,诡异的艳色令人心惊。
“这是怎么了,”我用了些力气挣开他的束缚,擦干手上的水珠便慌忙抚上了他的面颊,“虞殊,你冷静一点,你的眼睛不能再伤了!”
抽布巾时动作大了些,盆架晃动,发出了“吱呀”一声,被还不及它一半高的阿蓬扑上去抱着腿扶住了。
“洗干净,”低低的呢喃声不绝,虞殊握住了我的手腕,还想把我往盆边带,“砚卿,再洗洗。”
我借着巧劲反手控制住他的动作,一发狠将他抵在了窗边墙壁上。
本想就这样叫他平复过来的,但察觉到他在不住地微微颤抖,到底还是心软了,最终换成了半搂半抱的姿势靠在他身前轻声安抚。
虞殊最近状态虽说的确不算稳定,但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一般都挺放松的,这会突然失控,其中定是有什么因素突然刺激到了他。
结合他的再三询问,我不难判断,应当是莲蓉酥里有毒。
经扮演一事,我对令府的家仆不大放心,怕给了不怀好意者动手的机会,便没让他们进屋来查看情况,而是唤了阿蓬去桌边瞧瞧。
阿蓬人矮,眼睛刚到桌边,踮着脚把手绷直了往前伸都够不着那装了点心的瓷盘。
他扭头就想爬凳子,一不留神被方才由虞殊放在地上的狸奴绊了一跤,摔了个四仰八叉。
“咦?”
阿蓬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衣服,凑到被他踹了一脚还一动不动的狸奴跟前试探了一下气息,又摸了摸那油光水滑的皮毛,仰头瞪大了眼睛。
“宴哥,这花猫死了,都凉了。”
他那边话音刚落,虞殊方才平稳下来一些的呼吸又忽而急促了起来,搁在我腰上的手臂便骤然收紧,勒得我以为自己几乎快要嵌进他的胸腔里去了。
“是猫,不是人,”我一边轻轻拍着为他顺气,一边放柔声音宽慰道,“我好好的在这呢,就在你身边,什么事都没有,别担心。”
果然是受了这致命之毒的刺激。
“来人,”我喊道,“去请令老夫人和令闻端过来。”
家仆不敢耽搁,快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