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凛身手敏捷地打掉了发簪,一把掐住了女子的脖子,此时女子青丝散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怒目而视地看着凤凛,这一瞬间的对视,让凤凛竟有些恍惚,她的一双眼睛像极了某人满怀悲愤和不甘时的模样,那么倔强,那么顽强……许是注意到了凤凛的失神,一旁的泠霁道,“殿下恕罪,这是舍妹,泠芸角。”
凤凛松开手,紧了紧手上的护腕。泠霁似乎察觉到了凤凛的心思,便直接道,“舍妹年方十六,生得花容月貌,若殿下不嫌弃,我父愿将此女献给殿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然后赶忙给了在一旁哆嗦的苍泠国国主一个眼神,国主会意忙道,“臣愿意,臣愿意,请殿下不要嫌弃。”泠芸角听到后,哭泣道,“父王,王兄,你们…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待于我?”国主道,“住嘴,自古儿女婚配皆由父母做主,殿下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怎能如此不识抬举。”泠芸角无法只能气得别过头去。凤凛一看他们达成了共识便道,“既如此,将公主带去偏殿,其余人等暂且收押。”
夜晚,宫人们给泠芸角换上了成亲用的红色喜服,收拾打扮妥当后,便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只有泠芸角一人独自垂泪。深夜,哭得差点睡着的泠芸角,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便瞬间惊醒,她慌忙地退到床角,惊恐地看着门口。果然不久,门开了,凤凛换了一身便服而来,关上门,朝内室走去,看到躲在床角瑟瑟发抖的泠芸角,笑了笑道,“精神不错,本宫以为一时没找人看住你,你又要自戕了呢。”说完并未再上前,而是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喝,“怎么不说话了,害怕吗?白天不是很勇敢的吗?”凤凛的话让泠芸角稍稍放下了戒心,她偷偷地朝凤凛看去,褪去了白天那一身冰冷的战衣,眼前的太子仿佛有了温度,只见他光洁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隽雅,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美男子。
正当泠芸角有些沉溺其中之时,凤凛开口道,“窥视了这么久,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本宫对你没有恶意,咱们开诚布公岂不更好。”泠芸角糯糯地道,“您…真的会放过苍泠国王室众人吗?”凤凛道,“为了你,本宫可以暂且饶过他们……”闻言泠芸角双颊微红,再道,“那…您会带我回炎国吗?”
凤凛起身走到床边,倾身而下,泠芸角这次竟没有刻意地躲避,眼看太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泠芸角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以为刚刚姑姑们提醒她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可谁知落下的只有太子修长却略显粗糙的手,太子的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动作轻柔,眼中似乎有说不尽的情谊,“当然,本宫会带你回去的。”
之后,凤凛并没有再进一步,而是退了下来,又饮了一杯酒道,“你会骑马射箭吗?”冷不丁地一问让泠芸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儿来,她弱弱地道,“会是会些,但…不是很精通…”炎国出了名的马上功夫甲天下,泠芸角以为她的回答会让太子失望,没想到太子却高兴道,“如此甚好,等回了炎国,本宫会亲自教你骑射。”说完便离开,并没有留下过夜,看着太子离去的声影,冷芸角心中竟有那么一丝丝小小的失落。
炎国,东宫内,妘挽闭门思过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南宫慧因为那三个巴掌已经恨死了她,现在又恰逢太子出征不在宫中,于是便开始兴风作浪,公报私仇起来,期初她只是减少向月漓阁供给的吃食,然后慢慢地向里面掺杂些已经坏了、臭了的东西,因为太子不在,太子妃又被软禁,整个东宫现在就属她一人独大,再仗着她有孕在身,后宫众人就算知道了也无人敢反抗她,所以到后面,她就更加肆无忌惮,直接停掉了月漓阁的食供,或三日一送,或五日一送,多久全凭心情。
倚雪阁中,凝霜整理完手中的账簿,问道,“月漓阁停止食供已经几天了?”怜儿想了想道,“回承微,已经五天了。”凝霜心里盘算着,月漓阁中有水井,所以她们的饮水应该不会有问题,月漓阁中的人并不笨,从她们发现送去的食材有问题时,就应该会留个心眼,所以这五天她们应该还能撑得下去。
看着主子紧锁眉头的样子,怜儿道,“这次慧良娣做得…着实有些过分了,承微,咱们…要不要出手…”凝霜摇了摇头道,“慧良娣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太子妃,在东宫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你以为当真没人管吗?那可是太子妃,东夷的公主,所以王宫里,王上和贤夫人那儿自然是收到些风声的,可他们仍不管不问,自然有他们的目的,贸然出手绝非上策。”怜儿道,“承微说的是,既如此咱们也便睁一只闭一眼,反正您既不喜欢太子妃,也讨厌慧良娣,她们斗得两败俱伤,咱们也乐见其成。”
若是搁到以前,凝霜确实乐见其成,可如今,若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猜想是真的,那她这次可是要吃个大苦头了。凝霜起身对月痴望,希望月亮能将她所思所想转达给那个人,身为女人一辈子都要仰仗男人,没有男人的恩宠,一切头衔、声望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虽然你嘴上不在意得到太子的宠爱,可也正是他的偏爱让你有惊无险地活到了今日,你只有会运用那份偏爱,才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得到并守护好你想要的一切。
玉临宫中,武王是在贤夫人处用的午膳,午膳过后,两人便闲话家常起来,虞国夫人向来不欢迎武王,其他的妃嫔不是嘴太笨、就是话不投机,每每有什么心事,武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贤夫人,贤夫人虽有三王子,但一直远离朝堂,毫无争储之心,所以武王对她还是很放心的。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说到了慧良娣怀孕之事,贤夫人便借机说道,“王上,妾身思来想去,觉得慧良娣这么做很是不妥,不知王上为何这般纵容?上次的杖刑不是已经教训过了吗?”
武王道,“哼,教训是给过了,但太子妃好像还是不上道,南宫慧那么同她争抢,她都不生气,可杀了她宫里的奴才,她却生气的要命,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对太子不在意,对太子的恩宠不在意,一个不在意丈夫恩宠的女子,是不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孤王这次就是要让她认识到太子恩宠的重要性,在后宫只有男人的恩宠才能让你体面地活得下去,其他的都是无用。”
贤夫人笑道,“说到底,王上还是心疼太子,怕自己的儿子吃亏罢了。”武王道,“太子是孤王的儿子,也是炎国的骄傲,孤王自然是希望他心想事成,女子就像野马,要会驾驭,能调教,只有这样,她才会永远地依附你。”贤夫人道,“王上说的是,可眼下已经过去十日了,妾身怕太子妃那边……撑不住,万一要是有个好歹来,您啊同儿子没法交代。”武王想了想道,“如此算来,时间也确实够久了,是该找个人去提点下了。”
这十日的时光在别人的嘴里片刻而过,而对于月漓阁的众人确实度日如年,虽然辛禾及早地发现了异常,尽早地少吃多留,以备不时之需,但毕竟数量有限,而且天气渐热,很多食物不宜保存,所以后备的食物并没有让她们坚持几日。刚开始饥饿的感觉还能忍受,到后来忍受不了就是变得心慌、焦躁,再后来便是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为了方便照应,大家都是几个人一个屋,丁香、辛禾和丹夏三人一起陪着太子妃。
丁香躺在地上虚弱地说道,“酱肘子、烤羊腿、千层糕、百合酥……”丹夏有些听不下去道,“你疯了吗?这个时候报什么菜谱,会越来越饿的。”丁香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吃不到,还不让人家想想吗。”
辛禾道,“你就别管她了,算算日子太子已经出征已经快三个月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等收到太子凯旋的消息,咱们就有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