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持盈的侍婢笑答:“公主,安国相王给他起名张倜。”
“姓张?”公主微微诧异。
“月娘,县主不愿让人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你就别凭着张姓胡乱猜测了。”婉儿笑着推她。
我不禁感叹了一句,“我原以为,县主会让孩子跟着她姓李的。”
公主轻哂,“团儿真是胡闹,若是姓李,这同姓不婚,日后怎么避及?”
我掩过一丝失落,在旁边只能赔笑。
“今日府中实在事多,攸暨的病又重了些,这才不得不晚间过来。我再去看看阿兄,就回了。”公主拉着我说道。
我忙问公主:“驸马还没有大好?”
“我们这个年岁,不过是活一日赚一日罢了”,公主倒很豁达,又拉着婉儿道,“你也陪我一起去看相王吧,团儿就早些歇息吧。”
婉儿朱唇微启,欲言又止,还是点了点头。
联想到御史台的案子,我猜出了几分公主今日来此的意图,将她们送到李旦的书斋门前,便知趣地告退。
“侧妃留步!相王请侧妃一同进去。”齐郎在身后高喊。
眼前划过公主诧异的表情,婉儿抿起了然的微笑,拉着我和公主一同跨进了书斋。
“阿妹,婉儿,坐吧。”他笑着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到熏炉旁坐下。
“阿兄,你……”
他淡淡一笑,“无妨,不用瞒着团儿。况且她自己也能猜到七八分。”
公主对我尴尬地一笑,就面含隐忧地说:“眼下的危机算是过去了,可日后如何,我实在心惊胆战。我这公主府虽有些人才,可并没有一兵一卒,哪里能像阿兄一样有力自保?”
“你我兄妹被圣人和皇后忌惮,无端卷进谋反案,是迟早的事。好在你今日终于来找我了,婉儿竟也来了。”
婉儿这才浅浅一笑,“来得晚了,还望相王不要见怪。”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在玄武门城楼上,庶人李重俊叫喊着要杀了我,圣人却有几分犹豫。从那一刻起,婉儿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婉儿接着道。
“是啊”,我不由得讥讽,“如今才知道,则天皇后是真的疼你,而韦皇后只是利用你而已。”
婉儿几分诧异、几分无奈,“团儿,相王既不瞒你,我也实话实说。我对皇后殿下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人。她对我固然是好,可她无心也无力保我一世周全。
“其实,你也知道。我人微言轻,皇后殿下那里的消息,我了解的与你相差无几。区别在于,无论谁胜,团儿,你都能安然度日,那我呢?”
她的睫毛轻轻扑簌,眼中愁云密布,我终于清醒,凑到她的身前,“婉儿,对不起。”
她只是想好好活下来而已。只是她若想活着,就不可能永远不背叛阿姊。
“团儿”,公主突然打断了我,皱眉问道,“你究竟希望谁赢呢?”
纷杂的思绪逐渐清晰,我希望谁、谁更应该、谁更可能,当这个三个问题变成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安国相王。”我平静地说。
垂在身侧的手被紧紧握住,他轻笑一声,“团儿要的,我会做到。”
公主带着些嘲讽地说:“韦家五郎出家为僧,以绝食相抗爵位官职,十三娘又心向安国相王。阿嫂这个皇后,当得可真是憋屈。”
“阿月!”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出,我压着心头泛起地酸楚,沉默地摇了摇头。
公主又满不在意地说:“团儿又不是听不得真话的人,你们两个倒有意思。”
“公主说得对。”我抬头冲她笑了一瞬。
她撇了撇嘴,转而又抱怨,“李重俊谋逆之后,安乐公主又是哭着要立她为皇太女,这件事还不知要闹多久呢?”
婉儿不以为然地笑笑,“圣人若真有这个意思,找来商议此事的宰相就不是魏元忠,而是宗楚客和韦巨源了。”
魏元忠一心忠于李显,而韦巨源和宗楚客,依附阿姊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