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李旦突然开口,“回去之后,不要再与安乐公主发生任何龃龉。把这些争斗的心思,花费在旁的细枝末节上。”
“阿兄的意思,是让圣人以为我贪财虚荣,纠缠于蝇头小利?”
他点点头,“你自己掌握分寸,不要做得太过了。”
“那阿兄要做什么?”
“给圣人上个奏帖,请立温王为皇太子。”
我脱口而出:“不要!”
婉儿和公主皆疑惑地看着我,李旦蹙起眉心的剑纹,沉声说道:“我是爵位最高的宗室,我必须上这个奏帖。不过,你为何不愿让温王当太子?谯王李重福被贬出长安,连大赦天下时,都被格外排除,如今能做太子的只有温王李重茂。”
“我不是不想让温王当太子,我只是觉得太危险了,温王才十三岁。”
公主轻笑一声,“李重俊是自己作死,温王还是个孩子,只要不被人利用,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是啊”,我轻声感慨,“只要不被人利用……”
婉儿看着我的样子,抬头说道:“相王,皇后殿下可能会寻个错处,将临淄王调离长安,相王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临淄王?这次御史台,并没有牵扯到隆基。”
他忽然警醒,话音未落,目光仿佛要击穿我整个人。
等到她们离开,他终于问了出来,“三郎……是你么?”
我没有回避他的眼睛,坦然地回答:“是我。”
他只是微微叹气,又攥紧了我的手,“离开长安,对他来说也许是好事。”
我在心中暗叹,若是李隆基早一点离开长安,对李重俊来说也是好事。
真相
皇帝李显不容置疑地拒绝了相王李旦的请立皇太子书。
一个月后,腿伤已好的临淄王李隆基,改任为潞州别驾,暂时离开长安。
本以为李重俊谋反案就此终结,却在临近年关的寒冬,又出了一件事。
那个曾经两次上表、请求则天皇后让位于太子李显的苏安恒,在听闻宫门市井有人传颂李庶人杀害武三思父子乃义举之后,扬言称此举出自他的建言。
喜欢沽名钓誉的苏安恒,很快就下狱,命丧刑场。但他的话,终于将我从最后一丝希望中拽了出来。
那些我未曾注意的事,和那些我有过猜测、却不愿相信的可能,终于一览无余地摊开在我的面前,将我与李旦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撕扯成碎片。
他踏着屋外的细雪,独自掀帘弯身,双手磨搓着进来,面含微笑地问道:“这么早就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
“齐郎在外头么?”
他顺势坐在我的身旁,“我见你把阿鸾也关在了外头,就让他们都先歇着了。”
我点点头,“也好,叫他们都离这儿远一点。”
“怎么了?”
“旭轮。”我冲他轻盈一笑,身子向他靠去,不由分说地吻住了他冰凉的薄唇。
他的身子僵了一瞬,很快就将我拥进怀中,胳膊愈加收紧,轻轻使力就将我抱到了他的膝上。
他的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意,双手被我的身体熨烫得同样灼热。在他探进我衣衫的那一刻,我用力推开了他。
两具身体骤然分开,唯有唇间还留着对方的气息。
他满脸错愕,呆呆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