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诸王对二张兄弟表面皆唯唯诺诺,平日也有往来,若不是我曾身处东宫,也不会知晓他们早已同李家站在一处。
梁王武三思的确深谋远虑,身为武姓诸王的掌舵,将武家日后的生死都系于李家身上。
“那劝说李多祚的事,交给谁做了?”我好奇问道。
他终于露出志在必得的浅淡微笑,转头对齐郎说:“请他进来吧。”
门扇轻启,一个熟悉的身影映着日光,拄杖端立于门槛之外。
三年未见的安平简,脸上绽出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笑,正用琥珀色的眸子细细打量着我。
“平简!”我自是惊喜,忙拉着他的胳膊,想要扶他进来。
他向书案后的李旦匆匆看去,便就着我的手跨进房内,与我们一同坐于书案旁。
“专门买来的三勒浆,安郎君请吧。”
平简笑着行了叉手礼道:“多谢相王。”
一盏三勒浆下肚,我忍不住开口,“自打去了长安,三年未曾相见,你都有两个女儿了。”
“阿娘缠绵病榻,无法行至长安,我又实在不忍弃她独去。”
“阿罗还好吗?”
“都好。”
“我今日叫平简来,是想让他亲口告诉你,他自己的打算。”李旦在旁平和地笑说。
我这才回忆起刚刚的对话,突然意识到平简竟也参与了进来。
“去说服左羽林将军李多祚的人,是平简?”我惊讶地问道。
平简又露出灿烂一笑,“相王本想接我出东宫,让我置身事外,是我自己听了他的计划,想要同甘共苦的。”
我仍有些困惑,“可是李多祚此人,并不易劝服。”
“他曾与我阿耶同在先帝朝围观,我阿耶有恩于他,阿耶故去后,他也颇为照顾我。”
原来是安菩将军的故人。
倒也难怪,安菩是安国国君之后,李多祚是靺鞨酋长之后,总有惺惺相惜之情。
“既然如此,即便劝说不成,他也不会出卖你”,我放心地点头,又向李旦问道,“那平简还要回东宫吗?”
“平简与我的关系,三兄是知道的,有他在东宫,时时助我联络三兄便如鱼得水”,李旦向平简浅浅点头,又对我微笑道,“这也是平简自己的意思。”
他在东宫,分明留下了眼线,可这一次还是用了安平简。
这一次,是与东宫联手,他自然不愿动了底牌,一个太子眼里忠于他的安平简便足够了。
“团……十三娘”,平简改口道,“与相王和你一起,休戚与共,是我自愿的。”
我不知道,是该为他专门请平简来开解我而高兴,还是该为他诱导平简陷入这个泥潭中而哀闷。
“平简,此事若成,你一定要离开东宫。”我不再探问什么,只想让他得以保全。
“放心,团儿”,李旦握着我的手,微笑着看向平简,“此事之后,我会将平简接到临淄王府。”
“临淄王府?为什么不是相……”话刚出口,我便意识到相王府的家事是由芳媚责管的。
“平简留下用晚食吧,我们三个一起。”李旦忙转移了话题。
琥珀色的眸子荡起微风的波澜,平简似乎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抿起笑意,点头道:“好。”
铜匦中状告张昌宗谋反的密信很快就递到了陛下的面前,但我没能想到的是,状告的理由竟是张昌宗在私宅中找了道士来看面相。
陛下略略皱眉,听文慧读完了密信,带着些玩味看向张昌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