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春似旧难以置信,盯着空荡荡的掌心绝眦欲裂。
涟绛将视线从观御身上剥落,强装镇定道:“今日只杀玄柳。”
“他拦着你、是他拦着你!”春似旧暴跳如雷,“涟绛,我们今日不杀他,又怎么杀得了玄柳!?”
他一面说,一面捏诀召回销魂。
熟料涟绛制着他,即便拧着经脉疼痛难忍也要强行压下抬起的右手,不肯让他再伤观御半分:“只杀玄柳。”
春似旧气极:“你简直糊涂!”
他们两人谁也不肯退让地较着劲,落在旁人眼中便是涟绛左手阻右手,自己打自己。
但面对这滑稽可笑的场景,却无一人脸上牵得出笑意。
春似旧约莫是铁了心要杀观御,盛怒之下操纵着魔气在涟绛体内横冲直撞,意图再多争抢一些控制权,最好是如当年的白三娘一样,彻底将涟绛占为己有。
偏偏涟绛不甘示弱。他的神识坚不可摧,一时半会儿两人胶着不下,竟难分出胜负。
不可遏制的疼痛自涟绛身体深处炸开,顺着经脉游遍五脏六腑,同时毫不留情地啮咬四肢百骸。
头顶的黑云越加暗沉,低的像是要将大地吞没。
沸腾涨起的河水汹涌奔流,烈火咬开水面,气势汹汹直窜入云霄。
春似旧怒不可遏,争抢不得下竟然癫狂到试图将涟绛撕碎,好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我若是死了,”涟绛竭力应付着他,识海几欲崩塌,“你也活不了。”
春似旧运气化刃挑断他的筋骨,残暴至极:“那又如何?分明是你背叛本尊在先!”
猛烈的攻势之下,涟绛渐渐落于下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几百年的修为终归难是魔骨对手。
先前他能与春似旧相融,是因他心志坚定。
而今他慌了神,识海在春似旧越来越迅猛狂暴的攻击下缓慢分解,仁义道德逐渐飘散,紧接着便被残忍嗜血的念头取而代之。
春似旧微眯起眼,毫不心慈手软地将千万年来积压于身的怨念恨意顷灌入涟绛神识之中,想要借此彻底将他击溃。
怨气侵入身体,错综复杂的爱恨痴嗔沉甸甸压在身上,顷刻间涟绛只觉眼前混沌不清,重压之下连喘息都变得格外艰难。
他心神不宁,节节败退,已经快要撑不住意识。
但在春似旧以为得逞,得意洋洋地抬袖袭向观御时,李阿娘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拼尽全力一把将观御推开:“走!”
而观御见他伸手,意识不清间本能地抬臂想要抓住他。
奈何十指来不及纠缠,涟绛便用力将他推远。
到手的猎物再次被救下,春似旧努目撑眉,嘶吼出声:“他就那么重要吗!?”
“那悯心呢?”涟绛拼尽全身的力气阻拦他,闻言牵动嘴角扯出一丝笑来,“悯心就那么重要么?”
乍然听人提及“悯心”二字,春似旧难免有一瞬间的迟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