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上目前有半百。”
人不多,但他们个个都是当年跟随武义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好手,就是阿伦几人也是那群孩子里最优秀的。
“我们即刻进城”,只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城门封锁,同样出不去被困原地的永宁侯府众人,在经历了惊心动魄一夜之后,所有人的脸上疲惫不堪,血迹、污渍,伤痛、悲情,糊满了整张脸。
顾璨身形笔直的站在长春院里,目光呆滞的看着缕缕曙光铺满整个院子,耳畔仿佛响起小丫头们打闹的笑声,眼前依稀是母亲笑盈盈的站在台阶上。
一转身,浮影晃动,所有人都消失了,只余下满地的枯叶在冷风中瑟瑟作响。
顾璨慢慢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抱头,一阵阵压抑的哽咽声透出。
他不该,白日里不该留母亲在宫里,那时候说什么做什么都应该带她走,宫里的随他们去折腾。
是他害了母亲。
他怎么和父亲交代,怎么和阿瑾说,怎么才能剖开心室面对余生。
顾璨狠狠的拽着自己的头发,拼命打自己的脑袋,一下一下,仿佛没有任何痛楚。
直到胳膊被人死死攥住,凶狠的小兽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视线中是大哥怜惜痛心的神情。
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顾璨的眼泪,抚平他的头发,如同当初他们的母亲那样,细腻而温柔。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不知何时搭上了顾璨的小腿,“唧唧”,仿佛是为了附和顾然的话。
顾家兄弟走进外院时,朱墨正对着一株绿意葱茏的雪柳出神,一夜的憔悴并未减去他的半分颜色,反而少了点阴森,多添了些许生气。
某人抬眼看了看,又转回头继续盯着那株战战兢兢的雪柳,身后的一群子锦衣卫手下如出一辙,仿佛前面是个了不得的宝物。
要是平时,顾璨早就挑着眉毛讽刺一番了,今日却是瞧也没瞧,通红的眼睛下是浸润的情绪。
“大表哥,二表哥”
三公主朱妍孱弱的倚着漆红的柱子,换了身素色衣裳,发上除了一只白玉簪无什饰物,红柱衬着她惨白的脸色,眼下是一道道青黑。
她不敢注视元景表哥的眼睛,姑姑是为了救她而死的,还有她的贴身宫女,一个个倒下的躯体,死不瞑目的眼睛,到现在还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她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没有了母后父皇,她该怎么办,脸上旧伤未愈,又多了几道伤口,但她已感觉不到疼痛了。
心底的荒芜,亲人的生死,彻底压垮了这位才十五岁的少女。
在墙角缩了一夜,睁眼到天明的三皇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双眼无神的看着顾家兄弟走入室内。
等所有人都坐定或靠门或缩于一角,顾然缓缓扫视一圈,将每个人的表情收于眼底。
“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昨夜是宫中人手不足,现在恐怕已控制住局势,就可以分心对付这儿了。”
“二位皇子,一位公主,怀王殿下,还有我永宁侯府,凡是亲眼见证昨夜真相的,他们都不会放过。”
“卯时三刻,是城门换防的时辰,我们必须趁着这个点出去。”
没有人问为什么要出去,在这节骨眼上,不豁出命跑,难道还被人来个瓮中捉鳖。
“所以接下来的话,大家都要记住了,有疑惑的可以提出来。”
朱墨半个身子迎着外面的清冷,斜斜倚靠在门口,仿佛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顾然。
这位顾大公子,着实出乎他的意料,身体虚弱,名声不显,所有光环都在其弟一人身上。
但于政事人情之上,犀利敏锐却又通情达理,像极了安昌长公主和顾侯爷,倒是顾璨反倒像个奇葩,要是有他哥三分,也不会有纨绔之名。
顾然语速很快,事关生死,所有人都摒心静气的听他讲完,三皇子和三公主是没有任何意见,五皇子还是个奶娃。